老班没来两天,就嚷嚷著要见宋杰宁,正好那天宋杰宁打电话来让贺卫韬过去开车去帮他拉点东西时他也在身边,非要跟著去。老班来之前,有战友给贺卫韬打了电话,让他照顾著班长点,他是因为两个战友牺牲了才退的伍,组织上安排的医生也不去看,一时之间也没得办法,让贺卫韬照顾著点,他想闹腾就让他闹腾去。贺卫韬答应了,所以他要见宋杰宁,他也没说什麽,带人去见了。班长也就跟贺卫韬随便了点,见到宋杰宁时倒是客气得很,只是一个劲地说:&ldo;你是小贺他媳妇啊?他媳妇啊?真是便宜他了,这不是把鲜花插牛粪上了麽……&rdo;宋杰宁正在家俱城拉几个从他朋友的店里买的几个拿去阳台种花的花坛子,七八个不大不小的,让贺卫韬开个休旅车过来一拉就是,不用家俱城送了,给他朋友省点事。没想到贺卫韬带了人来,还说是战友,他这才知道贺卫韬曾经当过两年兵。那班长话说得其实有点浑,不像是社会里浸染过,知道他是个当兵的,宋杰宁也没见外,随便他说什麽,只是微笑对待。他这一星期都没见过贺卫韬,这时打了电话叫了他,也是下好了决定。人不想东想西了也就安定了,何况是下了决定的宋杰宁,自然就比平时还要随意几分。贺卫韬也像是看出来了,初初只是看他愣了几秒,随即这老实男人挺实诚地笑了一声,跟在了他身边。两人间言语间没有就未来的事开口商讨过,但在那一刻彼此间却有了默契。这天天晴,宋杰宁从贺卫韬家里出来,去公司开了个会,又把车开回了家,没呆几分锺,放下点钱就走了。他妈现在迷上了教会,也不知道是哪个旁门左道的教,宋杰宁进门时就被她扔了一盆说是洗涤他灵魂的圣水,所以离开时,他全身都是湿的,背後还交杂著他父亲的冷哼声。宋杰宁实在懒得生气,与父母之间的事,再大的气经过这麽长时间的战斗也早就偃旗息鼓了,他也只能在钱财上赡养他们,至於情份,他们对他没有,他也实在是给不出来了,只能这样了。这跟贺卫韬那个和睦友爱的家族是天壤之别。宋杰宁再不想承认,也知道自己是羡慕的。再别扭,他也知道,他想有那麽一大家子的亲人,他,也挺想要个像小小那样的孩子的。既然能有这些梦寐以求的,那他就要了。他会试著去当一个负责任的人,哪怕他其实是个悲观到很彻底的人。而且,看贺卫韬的为人和他的家庭背景,他也不怕他们分手了会撕破脸,他能做到好聚,想必贺卫韬也能做到好散。一身都湿透,宋杰宁只能回家换衣服。他下午没出门,呆在家里画图,早上五点加班完,却发现自己感冒了。可能还是著凉了。他去了医院,医生说是有点发烧,要输液时才想起要打个电话给贺卫韬。贺卫韬在那边接到电话听说他在医院,问了情况就说马上来,他的马上来还真是马上来,没半个小时就到了。医院没床位,宋杰宁只能坐在急诊室旁边的大厅里输液,贺卫韬来的时候,一夜未睡的宋杰宁眼睛都是青的,眼眶有点往下陷的感觉,整个人有种病态的俊美,非常不健康。贺卫韬看得心里咯!了一下,表面平静地坐宋杰宁身边,问过情况後,又拿著宋杰宁的会诊病历去找医生,在医生的奇怪眼神下还是问要不要抽个血化验下不……问到最後,医生都敏觉地发现他们是有一腿了,挺平和地说:&ldo;你平日里多照顾他点就好了,别熬夜,按时吃饭,少洗冷水澡,怎麽说都是有点年纪了,又不是多好的身体,还是要注意著点,逞强没用……&rdo;贺卫韬问了清楚,稍微安了点心,回了大厅发现宋杰宁裹著他带来的那件大衣斜著半边身体靠在椅背上打瞌睡,蓦然之间有些心酸了起来,酸意都蒙了眼睛,差点掉出泪。现在想想,其实一直以来,这人的日子都是不好过的。一个人,倔强成这样,在这个年头里,其实真能好到哪里去?宋杰宁在大衣里睡出了一身汗,贺卫韬接了他回家,先把浴室弄暖了,让他洗了个短暂的热水澡,就把他裹到了被子里。睡了一天,宋杰宁晚上起来时觉得自己好得差不多了。他起来出了卧室的门,正看到贺卫韬的班长正蹲在阳台的门边,手里抓著把花生在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