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熟客是个富家子,为人大方善爽,一向给钱给得大方。只是他给得大方离开了,余下先前还给这夥人请了一轮酒,喝得high了还和他们称兄道弟的鲁小森挑眉以对他媳妇,眼睛脸上可没有什麽高兴的神情。宁滔也不说话,见鲁小森的眼睛越眯越细,把手上抹布一甩,站到吧台里的小椅子上,等跟鲁小森一样差不多高了,不发一语地抿著嘴看著跟他闻得有一臂之遥的鲁小森。而自他瞄椅子时,鲁小森刚不可思议地看著他。见宁滔看他,他满脸怒火地走近,刚要开口,就被宁滔一个巴掌给煽脸上了。宁滔煽完一个又煽了一个,就像沈默的小绵羊瞬间进化成了暴躁的小豹子一样地对著鲁小森吼:&ldo;你给我摆那麽个脸色干什麽?嫌我收人小费了?人觉得我做的饭菜好吃多给钱怎麽了?觉得我不该要别人的钱,穷死饿死你就高兴了?&rdo;&ldo;我没这麽说……&rdo;鲁小森也拔高了声音,只是他一拔高,那就是接近吼声了,震得吧台上没放好的啤酒瓶都摔到了地上,发出了轻脆的摔破声,在没有客人的小酒吧里发出了突兀的声响。&ldo;那你给我气什麽?&rdo;宁滔一真生气,眼睛就泛红,鼻子也会有点红,就跟要哭了一样。鲁小森最怕他这样,十多年前怕他这样,十多年後,依然怕。刹那他就气馁了,老实地站在他,颓败地垂下头,凑近宁滔,让他继续打。宁滔没再继续,只是抱著他的头,过了好一会才轻轻地自言自语般地说:&ldo;你别那麽意气用事,要收敛脾气,我打你,我心疼得很。&rdo;鲁小森没说话,只是抱著他的腰,良久无语。他的脾气一直都不好,连对著宁滔,自己最喜欢的人,也会时不时地发那暴脾气,但这麽些年他真的为宁滔把脾气磨平了不少。他也知道,他现在在外面混,宁滔其实还是担心他的脾气闯祸,看到他生气,宁滔比他更生气,只怕这样,两个人到头来还是要吃亏。&ldo;我会在外面不乱发脾气的,也会好好经营公司,你知道我会做得好的……&rdo;鲁小森抱著他喜爱了好像很多辈子的人闷著声音说:&ldo;我只是为你的事生气,我气自己就算出来了,还要你为别人做应该只为我做的饭,还让别人给你钱,我吃醋,我难受。&rdo;宁滔听著听著就笑了,揉了把鲁小森的头发,把人推开,淡淡笑著说:&ldo;这是我喜欢做的事,你得学会尊重下我的事业,嗯?&rdo;对著那声轻柔但听在鲁小森耳里有些威胁性的&ldo;嗯&rdo;,鲁小森不屑地撇了撇嘴,但还是迫於宁滔的淫威,点了点头。早晚有一天他会让这个小酒吧关门大吉。但他现在刚出来,不能操之过及。忙到近四点,小酒吧才打的烊。到了家上了一天班,还跟酒吧里的那些人喝了不少的鲁小森倒床上就睡了,宁滔给他脱了鞋子盖了被,又拿了新被单新被子去给带过来的全叔铺床。给人铺好床,又去准备好了洗漱用品,找了几件上次宋杰宁送给他的,他也没穿过的比较朴素的衣服给全叔送了过去。等家里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妥贴了,宁滔无声地在心里叹了口气,看了看时间,揉了揉有些发疼的脑门,拿出家门钥匙,打算出去买菜。刚出门,打算牵著摩托车到院门外再骑,免得发出声响吵醒人时,没走几步,觉得背後有人,他若有所觉地一回头,就看到了鲁小森赤脚站在大门口,在昏黄的廊灯下对著他吼:&ldo;你他妈的不给老子睡觉,你又要去哪里?&rdo;那声音,震得树上睡觉的鸟从树枝上发出了好几道惨绝人寰的尖叫声,逃窜般地往高空上飞去。清晨的天空黑暗中带一点浅浅的亮,宁滔站在没有光线的那头,觉得自己的头更疼了,疲惫刹那袭卷了他的全身,连意志都快要被打败。他觉得自己有点撑不住了,莫名地眼前一阵发蒙……而刚刚不久前才对宁滔说不会再乱发脾气,还被宁滔煽过耳光的鲁小森气得胸脯一上一下剧烈抖动,觉得自己没再挣很多的钱让他老婆享福之前,他就要被他老婆给气死了。&ldo;宁……宁滔……&rdo;在鲁小森觉得自己快被气死的时候,看到那前面站著本来好好站著的人突然跄踉了一下,只一下,那曾经发生过一次的不知名的恐惧刹那如闪电一般窜过了他的全身,鲁小森在叫不出宁滔的名字让它呜咽在嘴里的同时像只绝望奔跑的野兽一样向那倒下中的人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