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爱我,真可笑……他的爱,竟然只能沦落到只能伤害我一个人的地步。真可笑,再痴狂再浓烈也不过如此……都不过是伤人的东西。半睁开眼,墨镜底下那滩黑色的血,爱,沾满了毒,不再干净。「小唯……」李越天扑到我前面,用染著鲜血的手捧著我的脸,「小唯,你原谅我,原谅我,我快疯了,快疯了,别逼我。」他的唇凑上来,落在我的脸上,冰冷一片,我没有躲闪,张开嘴冷冷地说:「滚开。」他看了我好几秒,尔後笑了:「你生气了?我又做错了?」他拿过我没受伤的另一手,冰凉的唇印在上面,冷到我心底。「我知道,我又错了。我只是……」他闭了闭了眼,看似很艰难地说,「我只是受不了,我受不了你可能会爱上别的人,你一直都只是爱我的,我受不了。」他把头埋在我的腰间,他在颤抖,在示弱;他又得知了什麽,或许终於迟钝地知道我真的已经放弃他了。我恍惚,旁边的人站在那里不动,谁也不敢上前,一个比一个惊诧地盯著我们。我感到荒唐,一切的一切,我认识他,我离开他,我再见到他,我把他从生命里剔除,这麽多年的时间,竟构成了一部可笑的荒谬至极的剧集。「越天,那麽,你爱我吗?」我看著自己断掉的手,再看看身上染著他鲜血的衣服。「这就是你爱我的方式?」他慢慢地抬起头,惊惧地看著我,然後慢慢恢复平静,站起来,轻轻地说:「我爱你,也不能放弃你,除非我死。」他看著我一步一步地往後退,退到门边:「小唯,被你那样爱过,我还能去爱谁?」他笑,摇著头走出门,削瘦的背影,浓密的头发中藏著几抹白。那一抹背影离开,满室的人静悄悄的,连呼吸声都听不见。不敢让我妈知道这事,出了门有人在门口等著,是李越天派来的人。我托著打石膏的手,绕过那个人,往外面走,拦了计程车就上。那个人跟在後面不语,开了车跟著。回了住处已经是晚上,我一见我妈就胡说八道:「妈,坏了,我一下飞机就出车祸,你说我衰不衰……」我皱著眉,把包扔地上,然後一屁股坐沙发上,把在计程车上想好的理由随口给扔了出来。我妈奔过来,拿著我手臂左看看右看看,问我:「没事吧?」「没事,」我挥挥手:「伤手了。」我妈看了我两眼,好像接受了这个理由,皱皱眉,念叨著:「b城这交通……」却拿了笔,在石膏签了她的英文名字,然後点头说:「嗯,不错,以後放办公室里。」这位母亲,知道天灾人祸必出有因,也从不对这种事大惊小怪,随口问问也不追究前因後果,只管按她自己的方式行事;也许正因为这样,我才能跟她像母子,也能如姐弟一样相处。我哭笑不得,我妈却好整以暇地坐下:「来,跟我说说,你出趟门就能残疾回来不容易,这接下的工作怎麽办?给我个交代……」我妈一脸我很好说话的模样。「妈……」我举高我没受伤的手,「饶了我……」章女士一把掌拍过来,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我怎麽生了这麽个儿子,就没见过你好好安分过。待著吧,养好了再说。」电话响了,美丽的娘亲大人退场接电话举行电话会议,而我趴在沙发上,半晌动都不动不了;这半天下来,力气全无。塞了满嘴的药躺床上,衣服早已在医院换掉,但身上还有股浓厚的血腥味,镇定剂很快产生效果,脑袋一片空白睡去。告了假,我怕又要成为公司私底下的闲言碎语了,像我这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小开,想必就算有才华也得不了好评语。但也不操心,窝在家里用没伤著的手按著摇控器,我妈的工作日程是还要在这里待两个月,公司发展很顺利,顺利得超出预期,她还要在这里多待一段时间。电话响了,我妈打电话来很严肃地说:「你的手到底是怎麽回事?」我笑著回道:「不告诉过你吗,小车祸。」「什麽小车祸?」我妈声音尖利:「那为什麽李越天的手也伤了?你们打架了?」我无语,也伤了?什麽意思?我妈在那边深吸了口气,「小唯,告诉我,你们打架了?」我皮皮地笑著回过去:「小打了一场,他也没捞著什麽便宜,安啦,没什麽事。」「小唯,」我妈明显懊恼,「是不是从一开始我就不该让你来b城?」「妈,真没事,」我收了笑意,平静地说:「没什麽,李越天的事我会处理好的。相信我,以前那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我会好好爱惜自己的。」我妈在那头沈默,最终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