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班,直接开车到他订的餐厅,时间拿捏得刚刚好,七点整,不早不晚。我去包厢时他早在那,开门我微笑:「抱歉,来迟了。」李越天挑眉,看了眼手表,「你很准时,从没这麽准过。」我耸耸肩,坐下对跟过来的服务小姐点餐。他在旁吸著烟,不说话,只是在服务小姐确定完我的菜单後点了点头。包厢里只有我们两人,我抽出烟点上,看看窗外。华灯初上,这是家以森林为主题的餐厅,相当的罗曼蒂克,这明显是情侣该来的地方,真不知道李越天约这麽一个地方来吃饭是吃错了哪门子的药?李越天带点浅笑的脸面向了我,他一直都是很英俊,很an的那款男人,尤其带点懒懒的浅笑时更是致命,他一向很懂得怎样把握自己的魅力。「你瘦得只剩把骨头了,怎麽不多点几个荤菜?」鉴於他调笑般的口气,我也笑著回过去:「最近胃不好,医生叮嘱最好少吃油腻。」他点了点头,看向我,笑意兴味盎然。我知道他为的是我上午说的那句不想得罪他的话,我以前那样高傲,谁都没让我低下过半寸头,如今我这识时务的表现引起他的兴趣了。我苦笑:「有这麽奇怪吗?」「不。」他摇头,稍弯了腰在烟灰缸里掐了烟头,一瞬间的阴影掩去了他的笑意,让他一时之间看起来像花冈石一样冷酷。伸直了腰,他的淡笑还挂在脸上,彷佛那一刹那只是我的幻觉。「你只是长大了。」一时之间不知说什麽好,好一会才回道:「都快三十的人了,是该成熟了。」「可是我没想过,让你长大必须要这样才行……」他不用成熟,只用长大,很久以前,久得好像我们还在一起的时候,他就会无奈地笑著对我说,你要到什麽时候才长大?现在换我笑得无奈,「我这不就长大了。」他的手伸过实木桌子握住我一只半搭在桌上的手,我抽了开,看著他,平静地说:「可是,时过境迁了。」我们连分手都那般地难堪,曾经的那些相濡以沫像场笑话。他收回手,淡淡的笑了,烟又再点了起来,点了点头,「是啊,时过境迁了。」我们不再提一年多前那场分手,那场面残酷得彼此不像是曾经相爱的人,倒像生生世世都是宿敌。「工作还好?」他转开了话题。我乐得作答:「还不错。」耸了耸肩,「有很多东西要学,虽然累,但值得。」菜上了桌,我夹了几根青菜叶子,他不著痕迹地看了我一眼,然後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毕竟是曾最深爱过的人,他的一举一动我都能熟悉地反应出,如果我所料不错,李越天在某一方面对我还是有点情分吧,毕竟,我们情逢对手一场过。「有什麽要我帮忙的,说一声。」他坐在旁边吸著烟,从一开始到现在,烟没离手过,看起来,俨然变成老烟枪了。我等的就这是这句话。老实说我不恨李越天,但也不是特别喜欢见著他。如果不是怕冷了他的脸让他跟他那帮子人找我麻烦,我不见得乐意见他。想必他自己也明白的很,我都这样作践我自己了,怎麽著他也要给点面子是不是……「谢谢。」我笑了,李越天人还是不错的,就算他不是我那盘菜了,但我也不得不说,在某一方面来说,他是个男人。他站了起来,「你吃著吧,我有点事先走。」说完拿起放椅子上的外套,站到门边,手握在门边,停了一下,终究什麽话也没说,拉开门走了。放下筷子,把我先前熄灭的半支烟点起,李越天,不管为了什麽,我们已经回不到过去了。就算你还爱我,那又怎样?慢吞吞地往停车场里走去,熟悉的车子还停在那,半摇开的窗户,里面有音乐传出。那男人的脸仰躺在背影上,阴影让他看起来憔悴。我站在角落里冷笑,李越天,看来,离了我,你也没好过到哪里去?离了我,你是谁的谁那又怎样?离了我,你生不如死,我只是死了再活一遍。跟我比狠,你狠得过我吗?冷笑著从停车场撤退,走到有点冷的夜街上,霓虹乍现,血红血红的。就是在这样冷的夜冷的街,曾经有个男人抱著我,彼此的血液浸透了彼此的衣裳,发誓永远相爱,发誓永不离弃。是你先背离了誓约,爱至最伤处时我也未提离开,要牵手是你,要放手的也是你。绝了恨,断了恨,我不愿意再把情绪浪费在你身上,所以,就算你不爱我,那又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