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去,手机里有铁子的简讯,约我喝酒。我打了过去,那边乱哄哄的,「喂,喂,是双唯吗?等等,我到外面打……」声音没那麽吵了,铁子在那边说:「我老婆生日,非要你过来喝杯酒不可……」我看了一下时间,十二点多了,「这个时候?」铁子在那边停顿了一下,才说:「本来我没想叫你,可我老婆非闹著说要见你不可……」「怎麽?这麽快成妻奴了?」铁子相当的无奈,「我就打个电话问问,免得她又跟我闹,你不来也行,回头我跟她说,你要上班,工作忙。」「呵呵。」我轻笑。「你不来也好,刚才我看见李越天了,那厮不知道怎麽今天晚上来我酒吧,蚊子她表哥又跟他是一路的,闹著说起你,蚊子死缠著非要你来……」我怔了一下,铁子在那边吞吞吐吐,「哥们……」「怎样?」我肯定铁子那单细胞生物又干没脑子的事了。「双唯,哥们我对不住你,刚才我看不过那厮那脸面,说了句你早就没把他当哪根葱了……就闹成非要你来不可了……」铁子著急地说。我只好闷笑:「话虽然难听,但也是实话,我过来,嫂子生日赏脸叫我来我哪能不来。」换了身衣服,墨绿色贴身t恤跟低腰牛仔裤,把头发拨乱些,我看著镜子里那张说得过去的脸,尽管现在身体瘦得只剩把骨头了,不过身材在衣服的遮掩下还是看著有……好吧,还是相当有性吸引力的。拿了车钥匙出门,住同一个城市,只要不离开,朋友圈就会无可避免地重叠,真没必要躲著藏著掖著,也没必要活得像谁欠了我似的。岁月走过,是谁也没亏欠谁的,如果身陷其中,只是不够聪明,不够敏锐,不够对自己好,才罪有应得陷入泥沼,把自己折腾得一塌糊涂,兀自伤痛。一进酒吧,铁子刚跟我打了声招呼,李越天就端了酒过来,估计喝得有点多了,衬衫解了两个扣子,性感得一塌糊涂,递了给我,懒洋洋的说:「喝一杯吧。」我笑笑接过,一口干尽。铁子跟我打了个招呼就被他那千娇百豔的老婆拖到另一堆去了,另一头罗白在看著我,一脸的若有所思。李越天说了第一句话後就沈默不语,懒洋洋的环顾四周,坐在旁边也不离开。我斜躺著也不想动,也知道这里面很多人在等著看我出糗,谁都知道一年多前我被李越天狠狠甩了。半眯著眼,酒吧舞台上有人在轻轻弹唱,「我只想拥有一个属於我的真实爱情,这个时候你就刚好出现了,於是没有理由开始结束,很快完成上半时……」勾起嘴角,台上的女人歇斯底里在吼:「想对自己好一点,好一点不容易……快乐让人视线模糊,痛苦只能让我看清楚……」我被口里的酒差点呛到,就是这破歌曾陪著我在飞机上像个矫情的娘们一样,哭得像个傻子,吓坏整个飞机上的人,然後像具尸体躺在救护车上回到从小长大的城市。时隔一年多,这时候听起来,真不是那麽一回事……不少人的目光若有若无的往这边瞥,我装作视而不见,一口酒,一口烟,整个吊儿郎当的颓废男青年。李越天摇了摇手中的酒,派头摆足了,终於撇过头来正视老子了,「听说你在传播公司上班……」「嗯。」我似笑非笑。「不像你,以前你最烦正经八百上下班了。」他语气轻飘飘的,跟风一样捉摸不定。「人哪能不变,我也要混饭吃。」把脚在桌子上换个姿势搭著,拿了颗樱桃扔嘴里嚼著。「呵呵。」他笑得俊朗,灯光让他更像个夺人心魄的妖魔,「要是以前你有这冲劲,少想那些有的没的该多好。」「这不,年轻不懂事,後悔也来不及了。」我皮皮的笑,藏著股意义不明的情绪,真是挺後悔的,我早该在这龟孙子第一次拍我巴掌时拾掇一下就走人才是。李越天瞧我那样,冷笑了起来:「你可真恨我……」他看清了我眼光下对他的鄙夷,我也不伪装:「你们家欺侮我太深,别怪我印象深刻,对你我是爱恨皆无了,平时见著面我也能跟你们客套客套,但要我真把你们当回事,」我假假的笑一声,「那还真做不到。」他凶狠地回视了我一眼,狠狠地说:「你还敢说我家欺你?」把酒一口干尽,丢桌子上,按捺了却掩不住那骨子里的戾气:「你明知道我妈有心脏病,你还敢气她,你他妈的就不帮我想想……」我情不自禁笑出声,「越天,别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我甩你的。」我可是清清楚楚记得,他在我跟他住的地方激情未褪地从温森身上爬起,冷冰冰地跟我说:我们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