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没来得及跟秦峻说,这个学期徐小添就住校了,以後家里就他们俩了。而那时候徐誊涛是真没力气了,自己带的实验在紧要关头,学术文章在国外杂志发表,所有计划因他的出走打乱,他忙得焦头烂额,手机没有人接,公司说他已离职。实验一成功结束,数据出来,学校已经准备人手让他去国外交流,一年的时间,不长不短。秦峻消失得太快,连让他一个调整的时间没有。那时,不能不说没有怨对。活像两个人存在的生活,一个人不打招呼抽身而走,剩下的那个狼狈地支撑着属於两个人的空间。他心力交瘁去了国外,徐小添说,&ldo;他不是爱你吗?得了,发发脾气就回来了的,你放心好了,你一回来我就告诉他你消息。&rdo;於是他等,一年过去,音讯皆无。他很想他,一直都想。越想,头就越疼,等再次回国,他毫无疑义提升为正职,他再去找了一次,一无所获。徐小添快大学毕业,成立了公司,请他当顾问,在等他回来时,他只好用工作麻弊自己。直到那一夜,以为终於从青春期崇拜脱身出来的徐小添借着酒意告白时他才慢慢想起那几年一些事情。想起秦峻的无奈,他的苦笑,他的想说却欲言而止。一些事情慢慢清晰起来,错误也就越发明显。他让徐小添搬了出去,心里空落落的,只是想着那麽爱他的人,总会有天回来的,他说过,不管他爱不爱他,他总是爱他的。那个人,追逐他好几年都没放弃,不可能……这次就真的放手。直到再见,才发现错得一塌糊涂。秦峻已是真正的死心。尽管眼睛还是明亮,脸孔跟多年前没有太多差别,可是,他眼角的细纹已经出卖了他对世事的漫不经心。他再也不是那个勇往直前,会说一直爱他到死的男人了。他对他微笑,跟他拥抱,说我希望你幸福。每一个举动,每一句话,都显得那麽真诚。烧尽所有余晖,只为你发光。秦峻曾这麽说过。他说过的大部份情话都全做到了,除了那句永远在一起。徐誊涛晚上从医院回了家,医生要留,他还是出了院。回到空荡荡的大房子,依稀可见白天时他站在门口的样子。爱情到底是怎麽回事?徐誊涛有时把希望寄托给时间,寄托给工作,老以为世事都如此了,愧疚也好,爱意也罢,有一天过一天,只要每天少想他一点就好。毕竟,生活里,不仅仅只是有爱情,有太多事情需要精力和时间。而人来人往的,谁都没有确切的能力把握永远……如果有人退出得到更好的幸福,他又何必再添纷扰。而且,他永远都在原地等他回来。只是徐小添每来一次,发火撒横示弱请求要他的感情时,他才发现,其实他远比以为的更爱秦峻。秦峻不仅仅是那个当初的爱的,决定要过一辈子的人,而是那个最懂得爱他,而他也知道他是真爱的那个人,无人能取代。徐小添是孩子,他收养了他,却也把自己的爱情收养没了,肥沃的爱情领地因为第三个人进驻的时间太久,已经贫瘠得再也没有花朵了。有时他都想,如果不是过份信赖他们的爱,如果不是秦峻过份爱他包容他,是不是,在一开始,他们就不会走到绝路?可是……可是,这样,他就会如此地爱着那样的秦峻吗?想到最後,徐誊涛想,这就是生活。生活能让一个人在不知不觉中成为自己的最爱,也能让人把自己最珍贵的爱情毁掉,不管当事人愿不愿意。所以他也相信秦峻是真的不恨他,他嘴角的无奈笑容说着他们真的不再适合了,那是一句真得不能再真的话。在他给予的爱情环境里,秦峻累了,消耗掉最後一丝力气,再狼狈退离。那时的他,一无所知。往往愚钝的人,事後才知道自己的残忍,也才知道当时那个人的可贵。老天就是爱这样残酷地作弄那些迟顿的人,总是让他们到後来才发现原来在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丢了他们最重要的东西,再也捡不回。懊悔就像针刺,刺得每根神经都疼痛。到最後,也只有罪有应得四字送给自己。《所谓爱情》0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