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呈天点头,然后闭眼。他不是已经领导了一次成功的任务了么?一个世界上最先进最精湛的实验室不是得到了么?怎么,第二次,上头的人就因为没有得到什么,就怀疑他有通敌可能性了?不过只是又一次的权力人事纠葛罢了。朦胧的夜里,玻璃折射出外面繁华世界的点点光芒,李呈天突然觉得孤独,一种仿若看到了那个少年脸上的寂寞阴影,压得他的心里喘不过气来。二十六范澌最近有点不痛快,主要原因是他已经有连续十天没有解剖人类了,这让他心烦意乱。他躲在下水道下面,懒得吃东西,就往自己身上注射了一针,这可以让他未来三天不用在想那些恶心的食物。一切都变得讨厌起来,连爬过的老鼠都变得不可爱了起来,他瞪着那只在他头上管子上爬过的小灰鼠,吓得它掉了下来,又&ldo;吱吱吱&rdo;地赶紧着心胆俱裂地用媲美兔子的速度&ldo;奔&rdo;走了……他躲这里三天了,他从海里爬了出来,越过无数的阻碍,没有让人网罗到那听起来不好玩的笼子里去。范澌觉得很烦,第一次觉得被人这样追逐着有点不好玩了,他的子弹没剩几颗了,药也需要配了,可该死的他手里没一样像样的东西让他完成这些。他背包里,除了几支杀伤力较强的毒剂之外,就剩几叠这时候看起来完全没用的钞票。通讯器早关了,被监视得透彻的结果是,他可能会用到的外援也得不到了。杀手最忌讳动气跟没有耐性,于是范澌尽管烦得想把自己跟这下水水道都给炸了,但还是一动不动地贴着最黑暗角落的墙壁,看着一道光射闪过来,有含糊的声音在说着:&ldo;没有,这里没有发现……&rdo;这是最严密的一次追捕,连只蚊子飞过都有电子眼拍摄出它飞动的频率。范澌从一个下水道到另一个下水道,每天都跟空气一样的飘荡,所不同的是他不能若它一样自由自在。真想杀人……想杀人……想杀人……想杀人……范澌的每根神经都透着这股讯息,血液冷到冰点,他强自控制着。一道人影从他身边经过,说着话:&ldo;没有,这里也没有发现。&rdo;他们一次一次从他身边经过,永远都只是经过……一队人马从他身边经过,花费时间六小时四十七分五十六秒,范澌从地下道里爬出来的时候,全身乌黑,他准备回家,好好洗个澡。很多人认为范澌没有家,就像王双唯,都认为他只是一个以试验室为终生住所的人。但范澌还是有家的,他师父就是在他家自杀的,他给他的枪,擦得很亮,他师父对此很满意,临自杀之前还夸过他的手是世上最出色的一双手。他师父总是不吝于他对他的赞美,不像他的父亲,总是那么一张温尔的脸,骨子里透着一股子假正经,总是拿他的身体作研究,并还告诉他是天才,他唯一的宝贝。范澌觉得,如果他不是提早死去,他想亲自用行动告诉他,他确实是个天才……那个男人在他还在他母亲肚子里时就已经决定好他的命运,他想他也有权力决定好他父亲的权力。他的师父,也是他的舅舅说:&ldo;你得有欲望,就算是杀人,你也得有,这是人活着的意义。&rdo;他说这话时下巴抬得高高的,那个清瘦的男人,杀了那个用自己孩子做实验的天才,自己的姐夫。他教导那个完全没有情绪波动的孩子:&ldo;你会有爱恨的,你觉得鲜血会让你激动,那好,我教你怎样杀人。&rdo;杀人从来都不是件错事,那个教育他的男人这样子说,有些人是该杀的,你不过是替他们解决他们的麻烦,他们活着也只是行尸走肉。但是,这个世界上,太多人认为这是件错事了,越是不想死的人越是这样认为。二十七范澌的住所很简单,黑色地板黑色窗帘,墙壁也是黑色的。他的师父执着地爱好黑色,原本这只是间废弃的房子,一个他躲避他父亲的场所,简单孤陋。房间里没有灯光,窗帘从不拉,一点光线也不会漏进来。他洗了澡,把子弹一颗一颗地装了进去,他的脸有一点泛青色,他需要往自己身体内注射的&ldo;哀儿&rdo;还有三支,打完这一针就只有二支了。一支一个月,如果三个月内他不把&ldo;哀儿&rdo;配制出来,不用等别人杀,他自己就可以了结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