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父与子(上)在电脑的屏幕上,一个男人在团团转。&ldo;太卑鄙了!&rdo;伴着一声低吼,傅非明一掌拍到桌子上。&ldo;非明,我要休息,你安静一点好不好?&rdo;祁绍庭半闭着眼睛轻声说道,傅非明立时噤声,只是牙关紧咬,眼中透出狠绝的光。方才他和祁绍庭两个刚刚走到前厅便迎面看到祁德隆气宇轩昂的站在中庭里,双目中有凛利刀锋,沉声放出一句话来震得周遭数人都是测目:&ldo;好久不见啊!我的祁大公子。&rdo;傅非明心里一跳,不由自主的偷偷去看祁绍庭,祁绍庭却只是淡淡一笑,走到祁德隆身前三米处轻轻点一下头,叫道:&ldo;爸!&rdo;&ldo;不错嘛,还知道我是你爸!&rdo;祁德隆沉着脸,他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大对,一时却找不出来。&ldo;怎么会呢,我还没有老到要失忆的地步。&rdo;祁绍庭的目光平和如水,不是山谷间宁静的清潭,而是大海涨潮,缓缓的,无声无息,却令人窒息。祁德隆终于发现关键所在‐‐是眼神,非常让他不习惯的眼神,以前的祁绍庭在他面前永远的是躲避的姿态,目光闪烁;此刻他从未正视过的祁绍庭的眼睛,居然是如此的澄明与坚定。无畏!是的,无畏的眼神!怎么会这样!祁德隆猝不及防百思不解,所以一时间束手无策!&ldo;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去办公室准备一下会议的资料。&rdo;祁绍庭语调温和,礼貌周全。从祁德隆身边走过时无意中看到他身后一人脸上露出一丝阴笑,想要躲避却已经来不及。只觉肩膀被猛力撞击了一下,一种撕裂般的痛苦传遍全身,祁绍庭身子一僵,眼前的一切瞬间变黑白。傅非明见势不妙机灵的走上前去想扶一把,祁绍庭却只用力握住他的手支撑身体,从背影看过去竟一切如常。电梯门在身后缓缓合拢,祁绍庭身体一软,整个人倒在傅非明肩上,眉毛全纠在一起,低低呻吟道:&ldo;好痛!&rdo;傅非明无言,这个家伙不知道是不是神经特别细的缘故,心思细密的同时也带来一个副作用‐‐怕痛!&ldo;你还记得是谁做的吗?&rdo;&ldo;哦!?&rdo;&ldo;帮我通知国仲,打断他一只手赔我!&rdo;祁绍庭低哑的声音里有十足的怒气。&ldo;这么大火气?&rdo;傅非明忍不住想笑,这家伙一向都很少与底下人计较,看来痛真的是死穴之一!本以为是祁绍庭在夸大其词,直到康育(祁绍庭的私人医师)把衣服解开才知道是真正严重:伤口的缝线处已经完全崩裂开,一片血肉模糊。傅非明看得触目惊心,一股血气往头上涌,一贯苍白的脸色也开始发红。昨天不过是裂开个小口子,祁绍庭已经脸臭得不像样,现在反倒没什么表情,只是额头不停的有冷汗滚落。&ldo;这要马上重新缝合才行!&rdo;康育一脸谨慎的忧虑:&ldo;祁绍庭你先忍一下,我这就帮你打麻药,很快就不那么痛了。&rdo;&ldo;不,不要用麻药!&rdo;祁绍庭的声音虚弱而清晰。&ldo;为什么?&rdo;康育和傅非明异口同声。&ldo;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就要开会了,我不想到时候思维变迟钝。&rdo;&ldo;你这个样子还要出席!?&rdo;&ldo;废话!&rdo;祁绍庭双目间精光一凛,傅非明只得放弃劝说。&ldo;但……但我没试过不用麻药的,可能会很痛!&rdo;康育手脚打战,倒像挨针的人是他一样。&ldo;帮我打封闭!&rdo;&ldo;这样可以吗?&rdo;康育仍是犹豫不决。&ldo;你想看着我血流干死掉吗?&rdo;祁绍庭沉声斥道!&ldo;哦哦……&rdo;康育如梦初醒:&ldo;我会快,会尽量快!&rdo;果然是尽量快,从打针到缝合通共不过花了十分钟,但这十分钟对于祁绍庭来说就像一个世纪般漫长。只见他咬了团绷带在嘴里,一声不吭,修长的手指紧紧的扭在一起,手背上显出淡青的血管,骨节已然发白。直到康育剪断最后一个线头,这房间里的所有人都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再看看那团可怜的绷带,几乎被硬生生咬成了两截。不知道是剧痛之后麻痹感,还是封闭针起了作用,祁绍庭渐渐感觉到疼痛减轻,换过一身衣服,闭上眼睛坐下来慢慢收拾心情。其实他刚刚那一下,不伤筋不动骨,就是痛得让人恼火。&ldo;总经理,会议马上要开始了,董事们已经入场了!&rdo;一个柔和甜美的女声在门外响起。&ldo;知道了,我马上就过来!&rdo;当祁绍庭再度睁开眼睛时,傅非明恍然觉得刚刚经历的那一幕似乎从来没有发生过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