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医官从帐篷里钻出来,夏明朗像豹子一样窜过去:&ldo;怎么样了?&rdo;&ldo;内出血暂时止住了,但很可能还有别的出血点,骨折倒是不明显,但是他有大面积骨裂的现象,尤其是脊柱骨,好在没有真正断裂,应该没伤到脊髓,不过手提的x光机测不准,另外,因为暂时性窒息过,他好像还有点脑缺氧,我发现他的症状很像潜水事故,我觉得我们可以……&rdo;夏明朗皱眉,此人罗嗦这半天,为什么还不讲重点??&ldo;我是问他还活着吗!!&rdo;夏明朗一把揪起军医的领子,咬牙切齿的。军医官一愣,笑了:&ldo;他死了我还止什么血啊?&rdo;呃!夏明朗马上松手,脸上堆出僵硬的笑容,像拂拭瓷器一样殷勤地帮军医拉平衣角,恭恭敬敬地做出个请的手势。&ldo;高兴啦?嘿,看这脸,活过来了?&rdo;许航远故意不屑。夏明朗嘿嘿笑,极傻,一点聪明相都没了。许航远拍额头,痛心疾首。&ldo;能活着就好!&rdo;夏明朗仰望苍天,只要他还活着就好,真的。真的!25即使是黑鹰赶上这种天也不能说飞就飞,陆航那边传来消息说时刻准备,许航远领了人去整停机坪和指示标,这工程倒也不复杂,反正这爆炸的大块黑焦土本身就是最好的地标。郑楷过来给军医看伤,没想到那军医揭开纱布随便就瞥了一眼,轻描淡写地说没事,回去再说吧,反正现在缝了回去还要再包,现在这消毒条件不行啊。郑楷顿时愕然,夏明朗看着他苦笑,他已经摸出这小子的脉了‐‐天下除死无大事!可生气又怎么样,陆臻的命还在他手里捏着呢,夏明朗只能低眉顺眼地给人装孙子。陆臻伏卧在单架上,安安静静的,一动不动,仿佛只是在熟睡。天太冷,卫生兵给他从头到脚裹了一层电热毯。手提式的医疗器械与他脆弱的生命系在一起,夏明朗听着呼吸器呼噜噜的声响还有那单调刺耳的嘀嘀声,感觉比天籁还要天籁。军医打发完老郑踱过去看陆臻身上插的各种各样的管子。&ldo;他什么时候会醒?&rdo;夏明朗忍不住问。&ldo;呃,这个嘛,如果我是你,我会期待他暂时不要醒过来。&rdo;军医很严肃的说。&ldo;为什么?&rdo;&ldo;疼!&rdo;军医精省地用了一个字,然后顺利地从夏明朗脸上看到惊愕、了然……到痛惜。感慨,瞧瞧人家那领导做的,那叫一个感性,哪像咱家那位老大,永远只会用粗暴的吼叫来表达关心和焦虑。夏明朗咳了一声,换个话题:&ldo;他为什么一直趴着?&rdo;&ldo;背上有点烫伤,不过你放心,不严重,这鬼天救了他一命。&rdo;军医顿住,似乎在思考。是的,零下40度的超低温与一尺多厚的积雪消耗了爆炸时的大部分热量,而狂风让焰气团消失得更快。&ldo;还好是这天啊,要换个夏天你看看,等咱们找着的时候,人都熟了。&rdo;军医思考完了,撇着嘴啧啧地感慨。夏明朗听得一阵恶寒,终于忍无可忍地瞪住他:&ldo;我说,你应该没少为了你这张嘴挨过抽吧!&rdo;&ldo;哪能呢?你看我跟你唠这么久了,您也没抽我啊!&rdo;夏明朗咬牙:&ldo;我要不是看在他还有气儿……&rdo;&ldo;那他要没气儿了,我也就不这么说了嘛!&rdo;军医嘿嘿笑,分明是一张忠厚的脸。夏明朗眼前一黑,阴沟里翻船了。强大的黑鹰终于在广大人民群众的翘首以盼中缓缓降落,黑鹰核载11人,所以麒麟的剩余人员全员登机,陈默分队的前场支持转交给许航远,夏明朗带领余部先回去休整。为免在同一条阴沟里再翻第二次,夏明朗上飞机后就没有搭过军医一个字,他只是捡了个好角度安安静静地端详陆臻的脸。血污已经擦干净了,漂亮的面孔没有受到太多伤害,只是虚浮地肿着,好像骤然胖了一圈。夏明朗总觉得看了眼熟,而且莫名的心软和心疼,想了一会才想起,这张脸他见过的,曾经他念念不忘的还长着婴儿肥小包包脸的少年陆臻。救护车就在停机场等着,一路绿灯有警车开道,如此流畅的衔接,这代表一定有军区一级的领导发了话。麒麟前期被俘或者演习阵亡的队员们悉数等在医院大门口,老宋一看到夏明朗就迎上去:&ldo;队长,组长怎么样?&rdo;&ldo;还行!&rdo;夏明朗看着雪白单架床上静谧人体,他不能说有事,因为麒麟的规则与那位不着调的军医其实是一样的,天下除死无大事,可真让他说没事,他又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