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臻心烦意乱,他努力镇定情绪想对方进细说从头,想要告诉他同性恋不是病,他没有错,他无从清醒也没有误会可以澄清,他想说我是真的喜欢他,只要他肯,我想一辈子都跟他在一起,可是他绝望地看着方进眼睛越瞪越大,越来越愤怒,终于暴跳起来吼道:&ldo;一辈子?你还想缠着他一辈子啊?他不结婚啦,不生小孩啦,他爹妈就他一个儿子你不让人家抱孙子啦?你他妈怎么能这么自私呢?你就知道你喜欢,你喜欢就有理了?&rdo;陆臻终于说不出话来,他悲哀地发现他与他已经完全不是在讲一路的道理了,于是也就顺理成章地出现了当他曾经血性正浓冲动地披马甲上阵与那些恐同分子舌战辩论时一样的结果,永远无解的结果。再有理,再坚持,可是挡不住别人讨厌你,没有理由的就是讨厌你,就像是有人天生不吃香菜,有人看到羊肉就想吐,可是香菜和羊肉犯了什么罪?没有!然而在这个世界上,却不是没罪就不会被人讨厌的,方进是第一个,相信绝不会是最后一个,这个中队里有多少人会看他不惯?夏明朗的父母家人会有多么讨厌他的存在?陆臻绝望地闭上眼睛。你没错,没有犯罪没有伤人,可是你挑战了他们多年以来的观念,你在一个回教徒面前大吃猪肉,还要逼他承认猪肉是可以吃的,所以他讨厌你,就这么简单,我们永远也不能靠言论来改变观念,激烈辩论的后果总是各执一词老死不相往来。然而以前的陆臻可以这么干,关机下网,反正彼此都只是网络上的陌生人。可是现在呢?这是他兄弟,他的战友,他要怎样去面对他的厌恶?方进看到陆臻的神色悲凉,他还想说什么,可又发现似乎没有什么好说的,于是转身离开。陆臻走回宿舍的时候徐知着已经等得很着急,一看到他就马上走过去,关上门,压低了声音问道:&ldo;怎么了?出什么事了??&rdo;&ldo;方进,他知道了。&rdo;陆臻觉得疲惫。&ldo;怎么会这么不小心?&rdo;徐知着吃惊。陆臻抬头看着他,苦笑:&ldo;是啊,真是不小心,没藏好……&rdo;徐知着连忙揽着陆臻肩膀安慰他:&ldo;没事,没什么大不了……他不会给你捅出去吧?&rdo;&ldo;不会!&rdo;陆臻对于这点倒是很笃定。&ldo;那现在怎么办呢?&rdo;徐知着在犯愁:&ldo;方进那人,可是,他这是……&rdo;陆臻失笑:&ldo;我在想,侯爷现在大概觉得我是个狐狸精,勾引了他的队长还死不认错,干了丑事还觉得自己特有理,真他妈的不要脸,他不冲我发火才怪呢!&rdo;徐知着马上生气了,陆臻连忙按住他,郑重道:&ldo;这是我的事,你别插手。&rdo;徐知着想了想:&ldo;你跟队长商量一下,方进敢冲着你,也不敢拿他怎么样。&rdo;陆臻坚定的摇头:&ldo;什么事都让他帮我解决,我变成什么人了?&rdo;&ldo;那你打算怎么办?&rdo;徐知着非常不以为然。&ldo;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他骂我什么我就是什么了吗?他讨厌我,我就不活了?反正原来怎么样,我就怎么样。&rdo;陆臻拿定主意,冲着徐知着灿然一笑,徐知着笑得颇为敷衍,陆臻有时候有种乐观过头的理想主义的坏毛病,好像只要他在向着阳光奔跑,一切就会春暖花开,月明日朗。当大家都对他好的时候这毛病是优点,当有人看他不惯的时候,那就成了自命清高我行我素。第二天早上出完早操,陆臻把钱理了理拿给方进,食堂里众目睽睽之下方进不好发作,更何况陆臻笑得诚恳,伸手还不打笑面人,方进不肯收钱,陆臻只能把钱按在他桌上,发动四邻威胁道:&ldo;还是不是兄弟啊?这么玩不起?&rdo;兄弟一词,在麒麟有至关重要的地位,所有的眼睛都在看着,方进还真不敢说他和陆臻不是兄弟,更何况他从来没想过要和陆臻反目成仇。陆臻不是坏人他知道,可偏偏就是他兄弟干了这样的事让他更难忍。方进一声不吭地把钱收起来,陆臻坐到他身边去小声说道:&ldo;侯爷,我知道你现在讨厌我,可是,有些事真的不是像你想的那样,我只希望你将来会明白,不过,我还是会一直把你当兄弟。&rdo;方进百味杂陈,还没想好要说什么,陆臻已经走开了,方进瞧着那背影心里想着,我一定得跟他再谈谈,这一回不发火,一定得好好谈谈,陆臻明明是这么好的人。方小侯想得很美好,他是真的想好好谈,可是他选错了场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