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下一次了,敌人已经准备好,再来一次就是做活靶子。不过这两次反击已经令敌人不自觉地缩小了包围圈,似乎对方也没人意识到,在一场以多对寡的伏击中,他们本可以再退后一点,以保证自身的安全,也降低对方突围的可能性。当然,可能即使意识到了,也没人愿意在这种时候退后,近半个排的兵力,伏击两人,居然被灭了三分之一,这样的意外足以激起一个军人所有的血气与杀性。会在这种时刻选择后退重设伏击圈的,恐怕除了夏明朗这种冷血怪物,不作第二人想。夏明朗又一次庆幸,他遇上的不是夏明朗。&ldo;警戒!&rdo;夏明朗道。陆臻马上扩大了自己的警戒范围。夏明朗把自己背上的大包卸下来,将最重要的物品转移到陆臻的包里。&ldo;突围,我冲击,你跟进。&rdo;这命令下得短促而清晰。陆臻眼前骤然一红,一片血色,却不假思索地表示了服从:&ldo;是!&rdo;是的,冲击要比跟进危险得多。但是陆臻不能去抢这个任务,因为如果由夏明朗冲击,很可能两个人都能活,如果由他来冲击,多半只有夏明朗能逃脱。陆臻眼睁睁看着夏明朗滑行在草丛里,迅疾而优雅,似一头豹。上帝保佑!这里是丛林,不是沙漠,不是草原,不过若是沙漠与草原,他们也不会如此轻易中伏。陆臻决定不再做一个无神论者,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美军都信教,因为生死关头,我们总是需要一点信仰。相信上帝?他忽然笑了,不,他相信夏明朗。枪声又一次骤然响起,脱去束缚的夏明朗如夜风一般轻灵鬼魅。风,唯有风,穿过荆棘,穿过枪林弹雨,穿过死神的镰刀。夏明朗纵身跃起,子弹划开他的皮肤,而同时,挟着他一扑之力的一记重拳,狠狠地砸到对方的眼睛上,那人顿时晕眩。夏明朗抱着人就势一滚,在翻滚中扭断了他的脖子。因为害怕误杀同伴,近处的敌人迟疑了一下,不过是千分之一秒的迟疑,已经被夏明朗用藏在左手的手枪击穿了脑袋。陆臻迅速地跟进,并同时帮夏明朗清理他背后的敌人。包围圈,被突破了一个口子。在这种时候,伏击者本应该要分一部分人绕到他们前方去重设伏击线,但是同伴的血令他们愤怒而失去理智,所有人,一拥而上。夏明朗的瞳孔收缩,这是最后的希望,或者说,绝望。陆臻迅速与夏明朗靠近,到了搏命的时候了。仍然是二!对十余!实力仍然悬殊。唯一的扭转,所有的敌人都已经出现,而且在贴身的缠斗中,对方的步枪不好开枪。没有一秒钟的迟疑,也没有一秒钟的空闲,近身缠斗,匕首、刺刀、拳声、腿影由各个方向重重而来,躲避致命的攻击,扛下可以忍受的痛苦。一剑无血的优雅,是只存在于武侠小说中的幻想。于千军万马中来去取敌首级的武功,更是玄幻式的夸张。真实的战场与搏杀,残酷而血腥,生死一线。夏明朗把怀里的尸体甩向最近的那个敌人,同时就势一滚,纵身而起时,手中的匕首已经在对方的大腿上划下深长的伤痕,然后沉肩横肘,反手一刀没入对方的喉间。风声,挟着巨大的压力而来,夏明朗本想用匕首去挡,想不到刚刚那个死者跌势太沉,刃口卡到颈骨里拔不出来,仓促间只来得及侧身偏过头,泛着乌光的枪身沉重地砸到左肩上,夏明朗疼得面容扭曲,险些握不住手枪。但夏明朗毕竟是夏明朗,左臂几乎不动,只是手腕换了个方向,一枪击碎了来人的膝盖,夏明朗弃刀,飞起一脚将那人暂时踢出战局。面前稍空,后背已经有劲风袭来,这种时刻,思维早已不再重要,主宰一切的是生物的本能。夏明朗向前一翻,从骨头里把匕首撬出,根本等不及看清方向,凭直觉向人影划去,刀尖划入肉体时会有一丝阻滞,却同时感觉到后背尖锐的一痛,他就势沉下身,为左手空出角度,一枪自下而上,没入对方的小腹。夏明朗听到一声嚎叫,那是垂死时猛兽的挣扎,避开已经失去准头的重拳,转身一肘,打碎了那人的喉骨,而同时,枪声响起。当听到枪声再躲避那明显是不可能的了,所以夏明朗几乎一刻不停地在做大幅度的移动,或者利用敌人的身体掩护自己,当他看到黑洞洞的枪口时,已经没有躲避的角度,只能沉肩一甩,把刚刚击毙的尸体挡在自己面前。子弹,穿透敌人的身体,带着一蓬血没入夏明朗的肋下,夏明朗一声闷哼,将手中的人体踢到对方身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