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是他最爱的男人,他可以就这样长久地看着他,却不会厌烦。喜欢他睥睨张扬的神情;喜欢捕捉他锐利眼神背后的那丝慈悲与脆弱;喜欢他干脆务实的风格,被恶的外壳包裹的善良;喜欢看着他装恶人,点出他内心的柔软。喜欢他无尽幽深的眼眸,偶尔的凝眸注视,令人沉溺;喜欢他贴在自己的耳边说话,呼吸将耳廓灼伤,留下火热的感觉;喜欢看他脏兮兮的脸,似乎永远都没有血色的嘴唇,厚厚的,吻起来应该会很柔软。于是陆臻无奈地笑了,看来喜欢他真是一点也不奇怪,看,他有这么多理由。夕阳正好,夏明朗仿佛有所感应,转过头正对上陆臻安静凝望的眼,四目相对而无言,你有千言,我有万语,因为说不得,于是只能笑。夏明朗只觉得这画面实在太过美好,太美好的东西总不会长久,感受得多了将来会想念,于是他决定要煞个风景:&ldo;陆臻,你今年多大了?&rdo;陆臻露出怀疑的表情,心道:我从出生那天起的档案都在你抽屉里放着,你还不知道我几岁?&ldo;只是觉得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不找个女朋友?&rdo;夏明朗的笑容诚恳得非常假。陆臻一顿,用审视的目光把夏明朗扫描一番,用口型问道:&ldo;队长,有事吗?&rdo;&ldo;没事。&rdo;夏明朗绝倒,这小子都一级战备了。&ldo;呼……&rdo;陆臻吹了一口气,笑眯眯的,拿起桌上的纸笔写道:我还以为你要把一颗被你摧残过的芳心转送给小生呢!夏明朗接过去一看,顿时语塞。陆臻已经将头一甩,把纸抽回来继续写道:谢了,不过匈奴未灭,何以家为,为了国家大业,小生早就决定了要抛弃儿女私情。夏明朗无奈之极:&ldo;看来硕士的觉悟就是不能跟我们这种粗人比,夏某自惭形秽。&rdo;陆臻很是居高临下地笑笑。&ldo;那么,不如帮我想想,我应该找个什么样的人过一辈子。&rdo;夏明朗转头直视过去,一双眼睛幽黑璨亮。陆臻愣了愣,睁大眼睛。夏明朗忽然怕被他顶一句:你问我,我问谁。但是陆臻笑容平静下来,眸光闪烁,低下头,一字一字认认真真地在写。夏明朗接过来看完,神色有点复杂,眸光闪烁间,问道:&ldo;这是你的忠告吗?&rdo;陆臻把四个手指并起,举手贴到耳边,笑容很讨好,他发誓,他保证!&ldo;那为什么可供我选择的对象,全是男的?&rdo;夏明朗看着他。陆臻脸色僵了僵,苦笑着,用口形说道:&ldo;打个比方罢了,我们两个有共同认识的女人吗?&rdo;夏明朗不自觉回忆了一下:果然,没有!&ldo;有道理。&rdo;夏明朗点点头:&ldo;我会记下来。&rdo;于是转过身,继续回去看窗外的风景。他想干嘛?陆臻有些疑惑。夏明朗是一个基本上不会说废话的人,虽然有时候他说的一些话听起来很废,但也常常是草蛇灰线,一伏千里。那么今天的这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呢?陆臻把每个字都掰开了细想。难道,他发现什么了?可能吗?陆臻回忆一下自己的言行举止,很正常啊,至少在表面上看来很正常。他在试探些什么,他要表达些什么,他想警告什么?陆臻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ldo;我觉得你就只能找两种人,要么就是像黑子阿泰他们那样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对你崇拜到死,无论你怎么骗他训他欺负他,他都不在乎;要么就找我这样的,反正不管你怎么骗人使诈我都能看懂,知道你要干吗,也不会介意。就是不能找个半吊子,看透了一半又看不穿。&rdo;夏明朗把纸页捏在手里,忍不住想笑,用力吸进一口烟雾,居然被呛到了,他捂着嘴,强忍住不咳出声,手中的烟头明明灭灭的,一阵阵的青烟笼上来,把整个人都笼罩住。要真能这么简单就太好,夏明朗想,要真能就这么了结了,忽然一天早上醒过来,发现陆臻还是原来的那个陆臻,夏明朗还是原来那个夏明朗,什么都没有变,他还是他的镜子,最亲密的战友,那真是太好了。可惜啊,都回不去了。陆臻,那小子,其实还没有长大呢,清俊少年,永远都乐观,永远都坚定,真挚,充满了热诚,从不放弃理想与希望。他的未来还很广阔,麒麟不过是他起飞的地方,他只想在他背上加一点沉重的东西,令他变得更为强壮而有力。怎可折了他的翼?夏明朗微笑,这烟雾竟是前所未有的辣,让他眼眶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