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鱼自然没有生气,只是逗着他好玩,然后想到一个很久以前听过的故事:一锅肉汤里放着两米长的勺子,一群人怎样都吃不到自己手里的菜,于是那里是地狱,一群人舀起饭菜来给别人吃,于是那里就是天堂。他们都是孤寂黯淡的灵魂,心底的微光照不透生命的黑暗,却可以照暖彼此。&ldo;噫?这是什么?&rdo;林鱼嘴里含了一口粥含糊其辞的指着江子奇的手背问道。&ldo;小时候烫到的。&rdo;江子奇漫不经心的偏头看了一下。&ldo;不像啊!&rdo;灰白色纠结的伤痕,轮廓清晰,似一条纠缠的盘龙。&ldo;被一枚印章烫到的。&rdo;江子奇摩挲着手背,眼神淡淡的有点远。小孩子的脾气再好也是别扭的,莫名其妙的来到个新地方,毫无理由的叫一个陌生人为干爹。江子奇虽是成熟早慧的孩子,但仍然无法适应这古怪的事件。那一次他并不是想逃跑,他只是溜回去找自己的父亲,可惜,没有找到。门上墙上喷着血红的字,新新旧旧,深深浅浅,同为着一个目的‐‐催债!他的父亲似乎比以前欠了更多的钱,只是如今再没有另一个儿子可以卖,于是只能躲。他站在那紧闭的大门外哭喊很久,直到手掌红肿喉咙沙哑,这父亲虽然一直有名无实,但毕竟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心里很空,惘然若失,有一种奇异的预感在滋生,几欲发狂。被带回去的时候仍然是失神的状态,看不出远哥的脸色已经不对,不肯叫干爹,怎样都不肯叫,源自一个九岁小男孩最后的坚持。然后恍惚看到远哥微微笑了一下,声音却在一点点变冷:&ldo;看来我似乎得在你身上做个标记才好,你才会记得你是我的人。&rdo;江子奇睁大一双懵懂未知的眼睛,却没有人理会他的无辜。远哥有一方金制的印章,刻着一条盘龙做为他皇龙的印迹,这一次他将它整个放到火里烤热……黄金在高温下不会有任何的异样,江子奇促不及防,眼泪在一瞬间流出来,最极致的疼痛,身体已经僵强,居然不知道躲避。他在泪眼迷离中抬起头,只看到破碎的人影,然后那个人对他说:&ldo;这样,人家看到你,就会知道你是从哪里来的。&rdo;再后来天地化作凄厉的血色,一点一点变黑。三天后维多利亚湾捞出一具腐坏的男尸,江子奇得到消息,已经掉不出眼泪。那是江子奇一次死亡的体验,虽然经年日久仍鲜明如昨天。在那之后他与死神一次又一次的擦身而过,在记忆中留下的印象却逐渐模糊。&ldo;好可怜!&rdo;林鱼听他细述这伤痕的来历,忍不住轻叹。可话一出口大约是觉得太娘了,又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急急忙忙的分辨:&ldo;我可不是在可怜你哦!&rdo;&ldo;没关系!&rdo;江子奇丝毫不以为意:&ldo;我不介意被人可怜,那至少证明还有人在关心我!&rdo;&ldo;好啦!你放心,这样的日子再不会回来了!&rdo;林鱼轻轻拍他手背:&ldo;我会罩着你!&rdo;江子奇伸手揉乱他的发,笑容和煦。那些伤虽然看起来很严重,其实都是皮肉的表面伤,江子奇休息了几天又可以行动自如。最初林鱼为了面子考虑,把自己的床让给了他,自己去睡他母亲那一间。其实江子奇完全不介意自己晚上睡觉的时候盖着什么颜色的被子。只是,眼看着某人睡在那间hellokitte的粉红房间里一天一天的脸色阴沉下来……他狡猾的以此为筹码,问到了女校男生的大秘密。这是一个复杂的小混混大混混和在校生之间的日常纠葛,故事的结果是林鱼带着一帮校园英豪们把敲诈勒索欺侮女生的街头青年打进了医院,这本来其实应该是一件好事,但是,事实上,没有哪个学校会希望自己的校园里有一个随时能把两三个小混混打得满地找牙的暴力少年。尤其是,那些乖孩子的家长们。在某些人眼中篮球甚至都是一项危险的运动的,要如何去向他们明白,在某些时候拳头才是一个男人最好的语言?林鱼拒绝因为此事而道歉,甚至拒绝保证再也不会打架,于是,顺理成章的,他被很友爱的劝退了。然后事情转向了一个比较诡异的方向,曾经得他帮助的几个女校学生听到了这个消息,在校园里发起了一次签名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