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好的,我一定会带到!&rdo;袁朗把信叠起来,放进胸前的口袋。袁朗把林沉袖送到了小区门外,看着她上了公交车,暮色四合,已经有些晚了,出门的时候忘记开灯,袁朗透过院子的铁枝栏杆看到窗子里那一片漆黑,有一群小孩子欢笑着从他身边跑过,追逐嘻闹的远去。袁朗顺着小区的花道往里面走,这一片将军小区算是全军设施最好的,花木扶疏,小区的后面还专门修了一条河。两岸杨柳依依,河内碧水悠悠。他在靠在河边的白石护拦上抽烟,孩童的喧闹声又传来,不远处五颜六色的小区健身器材上有几只小黑影像猴子似的窜来窜去,其中有一个忽然从架子上跳下来,伸直了双臂,嘴里发出呜呜的声响……那封信被抽了出来,带着一些体温,变得有些软软的,袁朗把信封翻来翻去的看了几遍,然后从封口处开始撕,一点一点的撕碎,碎成一堆乱雪,飘进夜风里,流散在河道上,像是明月下粼粼的波光,起伏飘摇……&ldo;这是最后的事故报告,你可以看一下,有没有什么需要修正的地方。&rdo;铁路将一份标着机密的文件袋交给袁朗。袁朗低着头,一页页专心看过,忽然轻笑起来:&ldo;说他撞了我们?&rdo;&ldo;是的。&rdo;&ldo;他们不否认?&rdo;&ldo;飞机和所有的资料都在我们手上,卫星照片上也显示不出我方有主动冲撞的意思,他们提不出反对的证据。&rdo;铁路有点感慨:&ldo;吴哲干得太漂亮。&rdo;&ldo;他计划得很好,一点把柄也没留下。&rdo;袁朗拿了笔来签字,最后的那一横,冲出了框架,墨水渗到下一页去。&ldo;那个叫柯林的机长,收到消息了吗?&rdo;袁朗心中一动。&ldo;已经向他们说明了。&rdo;&ldo;他有什么反应?&rdo;&ldo;他说,原来我是个白痴。&rdo;袁朗笑出了声:是啊,在和平年代,用自己的发动机去撞一架战斗机,还在别国的领空,撞完之后只能迫降到对方机场,这种行为简直不是白痴二字可以形容的。&ldo;另外,&rdo;铁路看着袁朗脸上冰冷的笑意微微皱眉:&ldo;中央打算给你们队立集体三等功,以示……&rdo;&ldo;我们不要!&rdo;袁朗断然拒绝道。&ldo;袁朗!&rdo;&ldo;我们无法接受战友用鲜血换来的功劳,尤其是,当他的鲜血却没有为自己挣来荣誉的时候。&rdo;&ldo;吴哲是一等功,会记在档案里!&rdo;铁路不自觉提高声音。&ldo;是吗?那只档案袋的外壳标的是什么?机密?还是绝密?多少年解禁?五十年,还是一百年?&rdo;铁路有点无奈:&ldo;我知道吴哲受了委屈,大家都知道,可是现在只能这样处理!当然,组织上不会就这样忘记他的功劳,你尽快去了解一下,他家里有什么……&rdo;&ldo;真是可惜,他家里没有任何困难,只是刚刚失去家中独子,组织上有没有可能赔给他们一个儿子?!&rdo;&ldo;袁朗!&rdo;铁路终于发怒:&ldo;这是你对我说话的态度吗?&rdo;袁朗眼中的火光一闪,渐渐消逝:&ldo;对不起。&rdo;&ldo;算了,算了,也别说什么对不起的了。&rdo;铁路烦躁的挥挥手:&ldo;我知道你压力很大,你也就只能冲着我发发火。那个三等功不能不要,跟着嘉奖下来的还有一大笔奖金,钱到了手你们要怎么处理,就随便你了。&rdo;&ldo;师长……&rdo;&ldo;好了,别废话了!就算是你觉得没用,可是,我们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rdo;&ldo;我明白。&rdo;袁朗的声音哑然,又恢复了那种机械似的平静。&ldo;另外,过一阵,你先休个假,这几天……&rdo;&ldo;不,我不需要休息!&rdo;袁朗将他的话截断,后退一步,敬礼:&ldo;没什么别的事,我就先出去了。&rdo;铁路心疼的看着爱将日益消瘦黯淡的神情,无力:&ldo;去吧……哎,笔,你把我的笔带走了。&rdo;&ldo;哦,不好意思。&rdo;袁朗这才发现手里捏了东西,退回去把钢笔放在铁路桌面上。几分钟后,铁路看完另一份文件,拔开笔套时却被溅了一手的墨水,他吃了一惊,细细看去,才发现笔杆上裂开一道细缝,顿时心里一空,愣住了。这只笔跟了他十几年,笔头磨圆,书写适意,钢笔和其它所有的笔都不同,新笔生涩,旧笔如意,一支笔一个主人,笔尖上带着一个人的习惯,不可替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