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妈的话多,说话也快,六十多岁的人了,精神头仍然十足;而袁爸爸却是自打进门起就没说上过十个字,黝黑的脸上有刀割似的皱纹,而表情永远是严肃的,只是偶尔听着老伴儿冲他又快又急的嚷嚷时,眼底会流出几分笑意。至于那顿晚饭,吴哲吃得几近惨烈,袁向东老同志买了整整十五斤烤羊肉,外带十五个馕饼(送的),袁妈妈又再炒了几个小菜,一家人开了伊力特,吃吃喝喝。吴哲一边埋头猛吃他碗里堆积如山的肉,一边憋了笑,听着袁朗把老a营吹成个温柔而甜蜜的梦乡,然后时不时的附和几声:是啊!那是!真的!就这么好!吴哲的酒量过人,自称千杯不倒,但世事就是这点弄人,一般没酒量的都会把自己保护的很好,比如说袁朗,倒是那会水的常常淹死在水里。偏偏新疆这地毕竟是祖国西部边锤,民风剽悍,酒烈,入口如刀。吴小哲一心求表现,袁老爹举杯,他便酒到杯干,再举杯,再杯干,一来二去,两个人便拼上了酒,袁朗不敢断了他爹的兴头,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两人对拼。这喝酒爽快的主,到那里都招人待见,再加上吴哲嘴巴甜,等酒劲上来,文思更是泉涌,连吹捧都是带着文采的,把个袁家老爹哄得满面红光。只是伊力特这种酒,入口就辣,后劲更冲,等吴哲回过味来发现不对劲,脑子里已经晕乎乎的成了一锅粥,也真幸亏他是老a里训出来的,自控能力毕竟要比一般人强,强睁着一双眼睛迷瞪迷瞪的傻笑,倒也没说错什么话。酒酣饭足,吴哲和袁家老爹都有点喝过了,袁大妈一边唠叨着一边切水果给大家醒酒,袁朗只能委屈的帮着收拾桌子。袁老爹喝多了,话也终于多起来,到最后大力拍拍吴哲肩膀:&ldo;好,好小子,不错,我喜欢!&rdo;吴哲还带着酒劲呢,听得分外感动,心下一松,差点没红了眼眶。倒是袁朗和他妈两个对视一眼,颇为无奈的笑了。袁大妈苦笑着:&ldo;老头子,醉了,还是去屋里歇着吧!&rdo;这但凡是醉了的人没几个肯承认自己是醉的,不过好在袁老爹虽然看着硬气,老伴儿的话还是言听计从的,让趴着就去趴了,这一趴当然是再起不来了。吴哲虽然没比老爷子好多少,只是他生怕酒后失言,心里强绷着一根弦,到底还是让他挺过来了。袁妈妈照顾完老伴,就忙着给两个小的找毛巾什么的洗漱用品,这两人赶路赶了一天,到这当口其实也真的都困了。袁朗看着另外两个屋,房门都关着好好的,忽然心里一动,问道:&ldo;妈,吴哲晚上睡哪儿?&rdo;&ldo;怎么?他不跟你一块儿睡吗?你屋那床这么大,两人一起挤挤么算了!&rdo;袁妈有点意外似的。袁朗脸上一僵。&ldo;咋的?哦……我倒忘了,人大城市里来的孩子,规矩多!&rdo;袁妈妈犯起了愁:&ldo;那怎么办啊,我就晒了一床被子,这大冷的天,被子没晒过可怎么盖啊!&rdo;&ldo;一床被子?&rdo;这下子袁朗的脸是真的黑了。&ldo;是啊!你姐下半年刚刚给做的,全是新棉花,特意做了床大的,就是给你回来用的,本以为……&rdo;袁妈妈一看儿子的脸色黑得彻底,还以为嫌她老调重弹太唠叨了,顿时有点不高兴:&ldo;你呀!也老大不小了,你看看你,你姐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我那外孙都会叫外婆了……&rdo;&ldo;妈,先别讨论这个问题了,这一床被子你让我们两个今天晚上怎么睡啊!&rdo;袁朗瞟一眼坐在一边脸红红晕乎乎的吴哲,简直欲哭无泪。这种事不提还好,一点一肚子火,袁老妈顿时放下脸来:&ldo;在部队,在部队不让提,在家,在家还不让说!两男的有什么不好睡,随便凑合凑合过去么算了,明儿自己晒被子。&rdo;袁朗碰一鼻子灰,不敢再去揭他老妈最逆的那枚龙鳞。&ldo;袁朗,不是妈要说你……我看我跟你爸年岁也不小了,你工作忙,妈知道,可是……&rdo;袁朗听得心里发麻,一转头看到吴哲喝高了原本就带着点水光的眼睛,越发亮得过份,知道他也听着了,便有些着急起来,无奈道:&ldo;妈!这事明天再说吧,你看吴哲,都这样了,让他早点休息吧!&rdo;毕竟是有客在旁,袁妈心里有气也不好发作,只能气哼哼的瞪了自己儿子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