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啊……&rdo;袁朗显得特别惋惜似的:&ldo;乐不思蜀了怎么办?&rdo;安俊笑了笑,把手上的牛皮纸袋递给袁朗:&ldo;你们的验伤报告,你先看一下,如果没有什么问题的话,我就传过去了。&rdo;袁朗脸色突变,不可抑止的凝重了眉目,一张一张的翻看下去。这份报告写得很详细,每一个伤口的位置和深度,他最初的身体状况,用了什么药,怎样的医疗,一桩桩一件件条理分明,只不过……袁朗合上纸页:&ldo;你没漏了点什么?&rdo;安俊转过头去看他,他的眸色偏浅,在阳光下看来更是如此,深茶色的琥珀眸子,温柔而明泽,眼睛里含着安静的笑意:&ldo;我确定,没有漏下什么。&rdo;袁朗的眼帘垂下来,掩住了犀利的双眸:&ldo;谢谢。&rdo;&ldo;不客气。&rdo;袁朗把文件递还给他:&ldo;就这样吧,没什么问题。&rdo;安俊把文件整理好,装回到纸袋里,却把袁朗扔在一边的大太阳伞扶起来,坐到了下面。虽说这个娘娘腔不讨人厌,可是娘娘腔本身就让人不舒服,袁朗把手边的太阳油扔给他:&ldo;我说,你把自己捂这么白有什么意义?是男人就出来晒晒。&rdo;安俊把油拿起来看看,又丢了回去:&ldo;这种防晒指数对我没有用的。&rdo;他低头看着地面上的阴影,画地为牢的一圈,自己坐在其中,外面的海阔天空,袁朗呆在那里,于是忽然间有点感慨:&ldo;我一直觉得只要还有光,就能活下去,所以老是想不通为什么这世界上还会有那么多人想死,他们至少还能晒太阳。&rdo;袁朗想了想:&ldo;你有没有发现,会找死的都是那些不至于的,真正你看着都觉得他这辈子没活路的,反而都舍不得死。&rdo;&ldo;是啊,真奇怪。&rdo;安俊微笑起来:&ldo;所以,你舍不得死,对吗?&rdo;袁朗的瞳孔微眯,堆了一脸的笑:&ldo;您这话听着怎么有点别扭啊。&rdo;&ldo;你的压力很重,伪装太深,我担心你有一天会崩溃。&rdo;&ldo;真的吗?医生!&rdo;袁朗表情诚恳语言急切:&ldo;那您可得救我啊!&rdo;安俊无奈的扶额:&ldo;不得不说,你是最糟糕的那一类病人,不过……我们可以先随便聊聊,当然我也不知道能帮到你多少。&rdo;&ldo;啊……话说,您打算怎么治,把我的脑子撬开,换个新的进去?&rdo;袁朗搓着手,纯洁小白兔样,无知又单纯。&ldo;什么都好,随便聊聊,你首先得信任我。&rdo;&ldo;老实说,我真的特别信任您……&rdo;袁朗在想,不知道安俊给别人做心理治疗的时候是不是按时间算钱的,如果是……那真是赤祼祼的敲诈啊!他以为这个看似温和,实则静海深流的家伙会有一些漂亮的花招供他欣赏,可是他们这么一通东拉西扯下来,完全的是胡天海地,没有一点实质,袁朗本来还在试探话题的敏感度,可是后来发现安俊对话题不做任何的控制,信马由缰,由他胡说。罩在太阳伞下的空间有点闷热,安俊平稳和缓的声音带着一点粘腻的质感,听得有种拖泥带水的不清不爽,令人觉得困顿,袁朗思路跑马了一阵,在没有对手的情况下,有点提不起劲:&ldo;医生,我们还得聊吗?我有点困。&rdo;胡说八道也是需要精力的,尤其是在刻意的胡说八道中,还要猜测对方虚里糊里的语言深处是否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因为谎言也并非是全无意义的,有时候它比真相更能够代表一个人内心的想法。袁朗有习惯性的戒备和猜忌,猜测对方的心理和目的,而且在任何时刻,除了他的兄弟他不信任任何人。&ldo;那好的,你先休息……&rdo;安俊转看着他笑,深茶色的眼眸里没有任何一点锐利的光,淡淡然的微笑,声音缓慢而柔和像流动的水波:&ldo;告诉我你的名字。&rdo;袁朗困顿的眯起眼睛,想了一会儿:&ldo;吴朗。&rdo;他说。吴哲的脸在他眼前一闪而过,袁朗有点迟疑。&ldo;你在害怕,你害怕什么?&rdo;那声音很缓慢,温柔而坚定,有奇异的韵律。&ldo;不,我没害怕。&rdo;袁朗觉得很困,似乎是睡着了,又还醒着,强睁着眼睛远处的碧海蓝天都变得有点远,而眼前的这个人的脸,有点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