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蕙兰语气也硬了起来,望着她娘毫无留恋。
“你也说了闺女是闺女,儿子是儿子,你没钱找你儿子去,找我干嘛?”
焦母气坏了,还想撒泼耍横,瞥了眼一旁的甄桂芝,又没敢下手。
“蕙兰,你怎么了?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那可是你亲哥,你亲侄子!我是你亲娘啊!”
“你是我亲娘?我生孩子坐月子,糟了那么大的罪,你来看我连个馒头都没带,你还敢说你是我亲娘?”
焦蕙兰句句回嘴,让焦母觉得女儿学坏了,她那么柔顺,那么听话,那么好控制的女儿哪去了?那个处处都为娘家着想,自己舍不得吃饭也要揣两个馒头给侄子的焦蕙兰哪去了?
焦母还想说什么,余光瞥见孟大国拎着水壶进屋了。
孟大国见焦蕙兰眼角有泪,急忙过来,“蕙兰,谁欺负你了?老子揍他!”
他恶狠狠瞪向焦母。
焦母叫女婿瞪得一惊,想起上次被锄头和叉子连番攻击,吓得头也不回地跑了。
人走后,病房才恢复安静,清冷的日光透过玻璃落在病床上,焦蕙兰含笑看向四丫,刚出生的小人儿睡容安静,像是在做什么美梦呢。
四丫像焦蕙兰,脸蛋圆,看起来是恬静的性子,跟大丫二丫长得完全不同。
甄臻对焦蕙兰说:
“这次没白生,总算生了个像你的。”
没生出儿子来,焦蕙兰有点心理落差,却已经不像从前那样诚惶诚恐了。
因为有人告诉过她,男孩女孩都是一样的,都是父母的宝。
她有全世界最好的婆婆。
第三次做娘,焦蕙兰经验很足,熟练地给孩子换尿布,把孩子包在包被里。
隔壁床的小媳妇觉得奇怪,孟家孩子怎么不绑腿呢?像她家孩子从小绑腿,两个小腿用绳子扣在一起,这样腿才能直。
焦蕙兰就告诉他们,婆婆说绑腿是不对的,是陋习,孩子包紧一点有安全感就行,没必要把孩子绑的跟粽子似的。
那小媳妇半信半疑,这可跟她娘和她婆婆说的不一一,可她瞥了眼气质不凡的甄桂芝,觉得这婆婆实在不寻常,一时也有点拿不准了。
孟大国说不失望是假的,农村人死后没有儿子摔盆,这是塌天大事了!
可是焦蕙兰刚受了那么多苦,才生下四丫,作为男人,他不能在这时候给媳妇不痛快,再说他和焦蕙兰的关系一日好过一日,俩人从不拌嘴,床上也合拍,日子过得相当有盼头。
难道就因为没生出儿子,就要这好日子给糟蹋了?
再说娘好像特别喜欢四丫。
“娘,这孙女怎么样?”孟大国问。
甄臻抱着四丫,笑道:“娘喜欢大丫,喜欢二丫,也喜欢四丫。娘喜欢她们不是因为什么隔代亲,也不是因为她们是我孙女,娘喜欢她们,仅仅因为这是你的孩子。只要是你的孩子娘都喜欢,娘都会放在心坎上疼。”
孟大国想起自己缺失的童年。
他也曾希望那时候的娘能像现在一样,温柔地说爱他,把他放在心尖上疼,但是那时候的娘眼里只有孟华,从没回头看过他一眼。
他只能孤独地坐在角落里,看着娘把全部的爱都分给弟弟。
难道他也要让他的孩子,成为曾经的自己吗?
孟大国忽然释然了,管他男孩女孩,是自己的孩子就行。
他笑道:“娘,你说这话怪肉麻的,儿子都不好意思了。”
甄臻就取笑他:“这做了爹的人就是不一样,还知道要面子了。”
孟大国被她娘说的乐呵,“娘,四丫的名字还是你起吧?”
二丫叫孟西,去年村里来登记孩子姓名,普查户籍,甄臻就把大丫的名字报了上去,取名为孟南,三娃叫孟东,这东南西北就只剩下一个北字了。
原本甄臻想着,四丫干脆就叫孟北得了,虽然名字像男孩,可没谁规定这字一定得男孩才能用吧?转念一想,这东南西北四个字顺序都乱了,大丫明明是最大的孩子,却叫孟南,也就不一定非得按顺序来。
既然如此,不如把孟北这个名字留给陶爱红即将到来的孩子。
给四丫重新起个名字得了。
四丫圆脸恬静,哭声都小小的,看人时眼神怯怯,与孟北这个名字实在不搭配。
甄臻沉吟道:“不如在花好月圆里取一个字吧?”
孟大国直拍大腿,“还是娘有文化啊!娘取的名字都是我这脑子想不到的。孟花?这名字不错,娘可真会取名字!”
不会夸真不用硬夸的,甄臻弹着他的脑门,直笑:
“是孟好!四丫叫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