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到家门口,就见大着肚子的焦蕙兰往这边走。
“阿爷,阿奶,叔婶,”焦蕙兰一一问好,又和几个小辈打了招呼,“今天二勇结婚,我娘让我来请你们去吃席。”
孟老太和孟老大几人面面相觑,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甄桂芝那恶婆娘会主动来请他们?该不会有诈吧?
焦蕙兰笑着招呼小辈,“走!去看新娘子,找新娘子要糖吃!”
村里人对孟老太和甄桂芝的恩怨心知肚明,孟老太带着一家子刚走到门口,就有人过来拉家常说和。
孟老太寒暄几句进了厨房。
“娘。”甄臻笑笑。
孟老太怪里怪气地应了句,上次听她一声娘就破费了二十块,这次不知道要付出什么代价。
虽然厨房摆满了菜,可孟老太是一点不相信甄桂芝真能备好酒席。
这小浪蹄子也就会吃喝玩乐,往脸上抹擦脸油,买衣服买鞋子舍得,买点米给家里却跟要命似的,孟老太怀疑自己那二十块钱都被甄桂芝给花了。
“你个败家娘们!我倒要看看你备了什么菜!”
她不放心,撩起盖着菜的蒸笼布,这么一大盆应该不是萝卜就是红薯吧?要么是白菜?
谁知竟然是满满一大盆肉,再掀起一盆是满满的鱼。这一屋子竟然都是鸡鸭鱼肉!
孟老太沉默了。
果然是败家娘们,谁家酒席用这么好的肉?没看外面一个人出礼,来了十几个孩子,这办下来肯定亏得裤衩都不剩了。
办酒席是村里的大事,李德成一早就给她划了一块地,就在孟家门口的树林旁,张翠花家左边。
李德成组织村里人搭好挡风棚子,各家搬来能用的桌椅,茶壶杯子木桶,东拼西凑好歹把东西凑齐了。
原本是打算焦蕙兰掌勺的,可甄臻怕把她给累着,就请了隔壁村有名的大厨。
孟老太见她站在门口,没好气地问:“等谁呢?脖子伸得跟大鹅似的。”
“没什么,现在万事俱备,就只却新郎了。”甄臻笑。
“缺谁!”孟老太叫出鹅叫,听说孟二勇到现在还没回来,差点两眼一黑摔过去。
眼见着吉时要到了,孟二勇终于在众人的翘首以盼中现身了,甄臻原以为看到的是一个难民,谁知孟二勇皮肤洗得干干净净,甚至还抹了头油,再细看,是刚洗了头发结冰了。
“兔崽子,死哪去了,到现在才回来!”甄臻真情实感开骂了。
孟大国冲他笑,“娘,早上就回来了,寻思着身上太脏了,就借了澡票,和二勇一起去澡堂洗了个澡,搓了背。二勇一冬天没洗澡,身上那叫一个脏!这不,搓灰耽误太久了,差点误了时间。”
孟二勇:“……”
孟二勇结婚心情还是不错的,换上大川给他借的衣服,外头套着军大衣,胸口别着一朵小红书。
“娘,我这大衣是不是有点脏?”
甄臻瞧了瞧,“嗯,丝毫没影响你的帅气!”
孟二勇喜滋滋的,“娘你说真的?”
“那还有假?你快到村口去接新娘子吧!家里酒席都备好了,娘一定会帮你办一个终身难忘的婚礼。”
按照习俗由小学校长骑自行车去接新娘回来,新郎只要在村口等着就行。
孟二勇听到娘这么说,心头一热,莫名又想起爹来。
他对爹的印象不深,他相信在这一点上兄弟三人是一样的。
那个爹啊!只存在在别人口中!大家都说他爹能干厉害!在部队里有职位,说他爹是人民英雄!可对于他们兄弟三人来说,爹是一年才见一次面的陌生人。
虽然一年才见一次面,可如今再也见不到面又是不一样的感受。
男人似乎只有到成家那一刻,肩膀才能宽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