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微微曲了曲手指,却无力把手臂拾得更高,苗苑蹲下身去亲吻他的掌心,那么热,像火一样。陈默颤抖的手指在苗苑唇上摩挲,喃喃道:&ldo;把眼睛闭上。&rdo;&ldo;我不要。&rdo;苗苑终于忍不住,有一滴泪从右边眼眶里滑下来,却看到陈默的手掌艰难地往上移,渐渐覆盖了她全部的视野。答应过你永远不分开,所以永远不,所以刀山火海也会闯过来找你。尾声‐‐人间烟火五天之后陈默转出icu病房直接回了西安,陈正平在尘埃落定之后才得到消息,也还是被吓得一身冷汗。陈默这名字开始就是列在嘉奖名单里的,现在仿佛神迹般地生还,待遇当然非同般。总队领导指示要上最好的医生用最好的药,陈默毕竟底子好,身体恢复得很快。苗苑听从了苏会贤的劝告,把所有&ldo;爱&rdo;募集到的钱都交给蒋立新处理,果然省心省事皆大欢喜。唯的一点小插曲归结在那个二等功上,陈默向蒋立新报告他当时并没有完成既定任务,无功却受奖好像不太应该。蒋政委大囧,被他搞得哭笑不得;成辉收到消息暴怒,差点直接挥拳揍伤员;最后还是总队长锤定音,他说陈默你不要搞,给你就拿着,哪来那么多废话。陈默当然不是喜欢废话的人,他索性就连应该的废话也全省了,什么报告、报道、学习演讲,一概推得干干净净。可是人是活的事是死的,陈默不干成辉就得顶上,成指导员气得青烟直冒。俗话说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或者在曾经的岁月里,陈默有过无数更艰难更危险的时刻,可是那些韦若祺都不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她知道的只有这一次。后怕是慢慢起来的,当时居然也没觉得十分慌张,甚至担心苗苑肚子里的孩子更甚过陈默,现在人回来了,却知道害怕了,半夜里惊醒,吓得一身冷汗。是陈默还年轻,刚刚立的二等功,刚刚毕业的硕士,部队当然不肯放人,韦若祺差点打算动用副省长出面,被陈正平拦住了,他说你别再做无用功,先去问问陈默。那是一次正式的家庭会议,韦若祺根本没指望陈默会同意,可是她有百分之百的把握相信苗苑会站在她这边。陈默起初靠在病床上一声不吭,目色深沉,却褪去了所有的锐利,那是种让人想要拥抱的柔和的黑。&ldo;如果你们……都希望我这样,我听你们的。可是……&rdo;陈默温柔地看着苗苑,&ldo;如果你不做蛋糕了,你想做什么?&rdo;苗苑初时兴奋的眼神渐渐沉静下来,最后她慢慢握住陈默的手说。&ldo;我听你的。&rdo;韦若祺简直不能相信,她把苗苑拉到走廊里质问&ldo;你怎么可以这样纵容他?你是他老婆,你不能什么事都听他的。&rdo;陈正平扶上韦若祺的肩膀,加了几分柔和的力度,韦若祺忽然感觉无力,那种手握流沙的无力感,越是用力越是无奈,不自觉竟急红了眼眶。苗苑没料到她一向心如铁石的婆婆也会哭,时之间也慌了手脚,结结巴巴没说出两个字眼泪也止不住地流下来。到最后,她泪流满面地握住韦若祺的手说:&ldo;我们就别逼他了好吗?陈默想干什么就让他干什么吧,他要是乐意不干这个当然好,可是他不乐意,他真的不乐意那又能怎么办呢。&rdo;&ldo;你不能这样,你怎么能这样?&rdo;韦若祺摇头看着苗苑,却更像是自语。&ldo;不是啊,妈。陈默今天要是杀人放火,我当然拦着他,他现在也算在干正事儿吧。&rdo;苗苑倔犟地抿着嘴,湿漉漉的大眼睛像含了宝石的光。陈正平拉着自己的妻子退了一步,把难得柔软的韦女士揽进怀里,他意味深长地看着苗苑,半响,笑了笑说,&ldo;陈默就交给你了。&rdo;苗苑有些受宠若惊地点了头。为什么?回家之后韦若祺不停地在问为什么,夕阳在她身后落下,那是硕大而浑圆的一个球体,将半个天幕映作昏黄。陈正平坐到她身边去抱住她,他沉声问:&ldo;还记得你25岁的时候在干什么吗?我们25岁的时候,世界是什么样?&rdo;韦若祺有些茫然。&ldo;时代变了,我们已经老了,老得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了。一代人,过一代人的日子…当年你妈没拦住你,让你进了城,现在你也拦不住陈默。&rdo;陈正平拢起妻子额角的碎发,小心地别到她的耳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