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月笛终于受不了嘀咕着:&ldo;我也没说不让他跟着拜年。&rdo;苗苑一愣,顿时大喜过望,连忙通知陈默说太后大赦啦,你速度!!人类最大的迁徙活动‐‐春运,在年三十晚上嘎然进入低谷。陈默连夜去火车站买了票,上车才发现还真挺空的,一个人占三个座位几乎可以横着睡。没了临客的干涉,这辆车顺利的准点到站,当陈默大年初一敲响苗家大门时,何月笛还没有起床。事后何月笛一直疑心自己又让女儿给卖了,其实陈默一早就过来了是吧,他只是在门口旅店里住了一晚。苗苑常说,我们家里人宠女婿,那是出了名了的!可是上回结婚匆匆而来匆匆而去,也没什么感觉,可是正月这几天大拜年陈默这次终于深切的感受到了。陈默家一直人丁单薄,陈正平一脉传到他这一代已经是只有远亲没有近戚,倒是韦若祺还有点兄弟姐妹,可是住得远一年也不见得会碰一次面,日子久了自然生疏。所以从小陈默对过年都没有太大的感触,就更别说拜年。所以大年初一晚上,陈默看着苗家人整理拜年的礼品就彻底的被震惊了,那简直……如山如海,陈默终于明白苗江为什么需要借一辆车。年初二大清早,苗苑乐陶陶的带着陈默下乡去,陈默这是第一年新女婿上门,在苗苑家乡算是个很重要的时刻。苗苑一路念叨着说等下你不要怕,就跟着我叫人,我叫什么你就叫什么,你放心,一切有我在!大家人都很好的,不会难为你,给你红包就拿着。于是七大姑八大姨,到最后陈默自己都不知道一天走了多少家。人倒是都挺好的,极热情,拉着说长短。苗苑把陈默护在身边,红着脸说你们不要欺负我老公,他很害羞,不太会说话的。大家哄然大笑。赶上了饭点就被留下吃饭,席间有人开白酒,苗苑便拉着姑爹撒娇,替陈默喝了一杯啤酒居然也让他这么混过去了,原本陈默还准备着继续横着回家的。晚饭是在苗苑的外婆家吃的,苗江与何月笛已经先到了一步。苗苑的外婆外公俱在,都是八十多岁的人了。外婆的腿脚不灵便,耳朵也不好使,所以特别爱絮叨,可是心宽体胖笑眯眯的极为慈祥。是那种会拉着小辈儿的手坐在床边上唠叨半小时,然后偷偷摸摸从床里面拉出一个锈斑斑的小铁盒子从里面掏出糖来喂给你,还坚持说一般人我不给他吃的老人家。陈默没别的优点,但是胜在耐力惊人,一帮子孙子孙女孙媳妇孙女婿都被唠叨得鸟兽散了,只有他还浑不当事,表情特专注听得特认真,苗外婆感动的眼泪汪汪的,吃饭时硬生生拉着陈默贴自己身边坐,连带着苗苑都捞到了个上座。苗苑冲陈默眨眨眼,心道,想不到你还有这一手。陈默失笑。如此一来,有老太君保着心爱的外孙女婿,陈默又一次逃过了被灌酒的命运。晚上回去是苗江开的车,苗苑偎着陈默坐在后面,颇为体贴的给陈默捏着肩膀说:&ldo;累了吧!&rdo;陈默摇了摇头说:&ldo;还好!&rdo;亲戚多是多了一些,胜在不算难缠,没有那种仿佛要喝到不死不休的酒桌文化,这让陈默感觉挺好。苗苑像一只小耗子那样扒拉着数红包,笑得贼兮兮的,何月笛轻轻哼了一声,苗苑连忙异常狗腿的说:&ldo;妈,我正给您数着呢!&rdo;何月笛回头白她一眼,笑道:&ldo;合着你还真想全卷走啊!&rdo;苗苑嘀咕着:&ldo;那外婆……&rdo;&ldo;外婆那辈儿的你收着,剩下的给我。&rdo;苗苑抱着她妈的脖子亲一口,说:&ldo;行,成交了!&rdo;何月笛随手一弹,曲指弹在苗苑脑门上,她轻哂:&ldo;没大没小。&rdo;苗苑嘿嘿笑,又窝回到陈默怀里去。陈默一直很困惑,像这样没大没小的事件在他面前反复的出现,有时候他看着这对母女好像抢钱似的讨价还价;看着苗苑大呼小叫的教育她老爹怎么做饭;看着何月笛在家好像横草不拈,却是一个家的女主人对大事小情都尽在掌握;也看着苗江仿佛不经意的一揽,就能让老婆瞬间平静。这是一个与他的概念中有偏差的家庭,这一家三口中无论是丈夫、妻子还是女儿的形象都不是那么鲜明,好像那只是三个人,他们彼此腻着,在一起,彼此信任,彼此坦然。他们觉得生气时就发火,感觉不平就反驳,他们也会吵架,可是转眼又合好。他们彼此坦荡,会把最丢人现眼的事情相互说,就像苗苑津津乐道的,一家人哪来的是非对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