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信低下头行礼,然后道:“戚夫人听闻霏娘进宫,说久不相见,把她叫过去喝茶了。”
执剪刀的素手一顿,然后用力一压,剪下一朵盛放的百合花。
吕雉微叹了口气,站起来,宫女恭顺的把剪刀拿走,另一宫女则递上一方锦帕。
萧何和韩信跪立在下方,等着吕雉擦完汗喝完茶。
这短暂的宁静,千百斤的威压就悄然弥漫在殿室内,让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屏息凝神。
半晌,吕雉微笑:“是了,本宫记得,霏娘也是跟着戚夫人从定陶出来的。”
停顿一下,吕雉又笑:“你和陛下倒是意气相投。”
“戚夫人出身名门,霏娘怎可与她相比。”韩信听不出吕雉是什么意思,只是道:“臣也不敢与陛下相比。”
吕雉听到这话笑了一声,韩信往上瞟了一眼,觉得皇后的笑容十分古怪。
过了会儿,吕雉不轻不重的说道:“不错,她是出身名门。”
原来是对戚夫人不满,韩信垂下眸子。
吕后与戚夫人不睦,整个长安都知道,尤其是刘邦对小儿子刘如意的偏宠,让吕雉不平已久。
正在此时,霏娘带着儿子已到了殿外,韩信不觉松了口气。
后妃之间的争执,他不希望霏娘掺和进去。
可霏娘一听到戚夫人相邀,不依不饶的要过去,韩信亦无法。幸而不是太迟,韩信心想,大约戚夫人也不敢把人留太长时间。
宫人通传,然后让人把霏娘和淮阴侯嫡子带了进来。
霏娘带着孩子伏拜,可她礼仪不甚通,姿势看上去十分可笑。
“本宫赐你吕姓,将你的出身写进吕氏族谱,可好?”吕雉见到霏娘,和悦的把她叫起来。
霏娘这些年被韩信纵得无法无天,又与戚夫人私交甚好,对吕雉根本无甚尊敬。
眼珠子转了一圈,她笑道:“吕氏那么多旁枝,不知娘娘让妾入哪一家呢?”
如此不敬之语,韩信皱起眉,轻轻拉了一把她的袖子。
霏娘横了她一眼,满不在乎。
“我堂哥吕渝,入土多年,后继无人,不如你去给他做女儿如何?”吕雉站起来,后面的宫门被重重的的关上,内室中一下涌出数百兵士将韩信一家三口团团围住。
霏娘吓得大声尖叫,韩信七岁的儿子被一士兵捉了过去,顿时惊慌大哭。
韩信立时去摸腰间,可却摸了个空,长年佩身的剑在宫门口已交了出去!
“皇后娘娘是何意?”韩信立于下方大声问,然后看向萧何:“丞相大人!”
萧何只覆手站于吕雉身后,不置一词。
韩信渐渐明白过来,低头沉思片刻,他问吕雉:“韩信有何罪?”
吕雉好整以暇的看着他,道:“陛下领军平叛,你却私下与反贼陈豨多有书信往来,焉知不是同样存了逆反之心。”
“臣未曾有反心,譬如陛下此次出门征讨反贼,臣亦安然待在长安。”韩信道。
然而吕雉并不听他辩解,摆了摆手,叫人把霏娘也抓了起来。韩信立即就想过去解救,可同样被十个士兵牢牢压下,不得动弹。
“等陛下回来,自会给你一个处置。”萧何见韩信不甘愤怒,出言安抚道。
“等陛下回来?”吕雉笑瞥了萧何一眼,似是在警告:“今日便是他的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