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脸上突然狠狠的挨了一下,眼前闪着金光。我心道,我在她面前尚且是孩子的年纪,居然也对我动手。
眼睛尚且模糊着,就听见眼前的倡姬厌恶的说:“我不喜欢看你这么笑,真恶心,只有你父王才爱看你这幅装模作样的脸。”
一下子撕破脸皮,我心想,她已经是这个位置了,确实没必要和我来这些虚的。因此我直接道:“彼此彼此,你以为你以前装出那样和顺的面孔,我就不恶心吗?”
脸上又是一巴掌,鼻子有液体滴滴答答的流出来,我缓了缓,看见地板上有血。我无所谓的笑了一下,问:“平心而论,我和我母亲以前对你还算不错,从来没有像宫里其他人一样瞧不起你,唯一算得上过节的,也不过是我拿弓箭吓你女儿,可后来我也跟你道歉了……”倡姬的敌人从来都是王后和赵嘉,她费尽心思抓我,是我唯一想不通的。
“若不是还想着从前你和你母亲对我还算客气,今天进我宫殿的该是你的尸体了。”倡姬冷冷道,她居高临下的看着我:“有时候也挺想不通,项芷那样的女人,会生出你这么一个女儿。人人都说你天生神童才智过人,可那又怎么样呢?如今还不是乖乖跪在我面前了。要不是你一意帮着赵嘉,我也许还真能容下你,可你非要和我作对,逼我们走上绝路!”
“你们……”我冷笑道:“是你和春平君吧,我倒是很想知道,母后是如何跟赵熙勾结在一起的?您是以权势诱之还是美□□之呢?”
倡姬额头上青筋狠狠跳动了一下,没说话。
我有些害怕,害怕受到皮肉之苦,同时开始后悔刚刚这句话了,被打蒙了脑子也不清楚了。
有半晌没说话,许久,倡姬的声音有些模糊的从头顶传过来:“诏令在哪里?”
“什么?”脑子一瞬间的混乱,宫殿里的蜡烛一闪一闪的,我骤然间清醒过来,诏令!原来是为了诏令!
“你父王临死前说,当初派你出宫调查赵嘉时,给过你一道诏令。”看清楚了倡姬的脸,从我这个角度,她美艳如昔的脸有些扭曲。她的嘴一张一合,仿佛是恐怖片里的基调:“把诏令给我。”
我低声笑起来,原来是为了诏令,各种关节一瞬间想通了。
父王当初确实给了我一道诏令,不过那个诏令上写的是无论我找没找到证据,都将赵嘉无罪释放,带回赵王宫,仅此而已。也许是父王临死前发现了什么事,为了恐吓倡姬他们,故意说我身上有一道诏令?
我越笑越大声,父王啊父王,我是该感谢你呢还是该怨恨你?如果不是这道诏令,我就不会被倡姬满世界追捕;如果不是这道诏令,我今天也就没办法活着走出去了。
我觉得,真是,太好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身体的痛苦
“你笑什么?”倡姬冷冷的说,我笑的喘不过气。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心里想。我抬头看着倡姬,笑道:“你别想知道诏令在哪里,我不会说的,就算你把我关进诏狱,我也绝不会告诉你!”
倡姬又举起手,想打我,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停下来,她和善的笑了一下:“诏狱是吧,不着急,我这就送你进去。”
她叫了一声,宫殿外面戌守的禁卫军就进来架起我,倡姬笑道:“你一定好好好想清楚啊,你可能不怕死,但是你母亲恐怕没时间了。”
我目光顿时阴冷下来,倡姬笑道:“别这么看着我,小孩子这么看人一点都不可爱了。”
“你对我母亲做了什么!”
倡姬扶了扶头上的步摇,无所谓的道:“几滴鸠毒罢了,能撑个……三天?两天?我也不知道那杯酒到底放了多少量。”
远远的,都能听见倡姬的笑声,我气到极致,可是全身都被束缚住了,没有力气骂人。我被架着带到了诏狱。
我故意的,来到这个地方。
各国的诏狱位置不同,赵国的诏狱在王城外十里的地方,虽然也是重重把守,但是比起赵王宫来说还是容易进去的。如果被关在王宫里,外面的人想进来真是难如登天。
我被单独关进了一个牢房,牢房里狭小逼仄,没有任何可以御寒的衣物,整个空间里充斥着血腥味,还有不知从哪里传来的惨叫声。
哪里受过这个苦?缩在角落里,我瑟瑟发抖。
一边是初春的寒气,一边是对母亲的担心,她怎么样了?鸠酒有解药吗?古代能不能洗胃呢,我没有什么医学方面的常识,我好怕,怕她死。
也怕现在的这个地方。
我心中默默的念着,希望项伯赶紧来救我。这是我提出回赵国救母亲,和项伯商量出来的办法。主动走进诏狱,好方便项伯找到我。这是个一个笨办法,但是也想不到别的出路了。
鼻血早就止了,我被关进来的时候,身上的绳子被解开。牢房中蜡烛没有,窗子也没有,一片漆黑,我不敢乱动,怕有老鼠之类的动物。
不知道待了多久,又冷又饿,眼前终于有了光线和声音。
“公主不能进去啊!”我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然后就是无数的脚步声。
周围终于被照亮了,我看着牢房外面的人群,是赵瑜。她前呼后拥的,穿着洁白的狐裘,手上抱着一个暖炉,捏着鼻子看着我。
“不是要审她吗?我从来没有看见审犯人,你们快审吧,我可是从被窝里爬起来的!”赵瑜娇俏的说,我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心里说不出的厌恶。
旁边的人说了几句,然后把我拉出来,拉到另外一个大房间里。这个屋子面积很大,屋顶处是一排窗子,屋子里摆满了各种刑具,地上有一条排水沟。
排水沟里的血是血水。
我被扔在地上,听见赵瑜抱怨说自己裙子脏了。旁边就立即有人给她脚下铺了一层柔软的稻草,还给她搬了一张桌子过来,赵瑜远远的坐着,支着头看着我这边。
有两个狱卒过来,在我脚边停下,迟疑的看着赵瑜身旁的一个宦官:“真的要用刑吗,她……她是公主……”
“她不是公主,她是个犯人!”赵瑜抢白说,她的惬意流于表面不加修饰。她欢快的说:“母后已经让熙王叔把她的名字从族谱上抹去了,她不是咱们赵国人,她只是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野种!”
我倒在地上瑟瑟发抖。
我双手被绑住吊了起来,身上只穿着单衣,他们从排水沟里舀起一桶血水泼在我身上,恶心的我想吐。但是寒冷让我浑身僵住,连吐的动作都做不出来。
这时突然有一丝庆幸,幸好我这幅身量只是个小孩子,不至于受更坏的屈辱。
一个狱卒拿了根手臂粗的棍子,从我后面重重的的打下来,我紧紧咬着牙,没叫出来。大概打了足有一百多棍吧,我都觉得整个后背没有知觉了。
“你怎么都不叫?”赵瑜银铃般的声音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