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真正的严冬生,又在哪呢?
裴训月盯着那颗阴森的人头,心里一阵恶寒。
“严老,今晚请先在僧录司住下,我去叫大夫来照料你身体。你阿弟的这桩案子,本司一定给个交待。”裴训月看着已快支撑不住的严春生,命人把他速速扶回司里休养。
她又将宋昏等人留下来。
“宋昏,验明这些尸块,你需要多少时间?”
“一炷香。”宋昏已利索戴上了手套。
“好。展刃,你看守此处,保证任何人不得打扰宋昏验尸。”裴训月又说,“斯致兄,红姑,你们和我一起去严冬生的住处,找找线索。”
几人于是散开。验所里静悄悄的,只剩展刃和宋昏二人。宋昏用镊子轻轻撩开残肢的皮,仔细查看那切割伤。展刃站在一旁做守卫,如同雕塑,毫无表情的脸上却忽然流露出一丝惊愕。
他看见宋昏,竟然完整、流畅地将一小块人皮撕了下来。
“你做什么?”展刃禁不住问。
“剥皮验尸啊。”宋昏慢悠悠说,将镊子上剩余的几缕人皮清理干净,又把撕下来的人皮展开,用手指戳来戳去,再用削尖的竹管刺入尸头的鼻咽。
那动作过分熟练。“奇怪,好软的皮肤。”宋昏喃喃,“像被煮过一样。”
蒸?煮?还是……宋昏盯着验所一角的炭炉,眯起了眼。
夜愈发深。裴训月一行人赶到严冬生的住处,刚要叩门,林斯致忽然有些犹豫。“听说他的房东是个老媪,夜这么深了打扰人家,是不是有点仓促。”他说。
“也是。”裴训月忽然收回手,负在身后,“先在这附近转转。”几人于是围着屋子绕了半圈。这屋子所处的街道并不热闹。屋子前后各有一扇门。他们来到后门,看见门前几串雪地里的脚印。
裴训月蹲下身,仔细丈量那步伐。“奇怪。”她嘟囔。
“怎么了,大人?”
“你看后门的这些脚印,”裴训月指着脚印大小,“古人有云‘立七坐五盘三’,一般人的足长和身高成比例。可这些脚印,足长都很短,看起来全部都是女子的脚印。”
“这不奇怪呀,严冬生不是和一个老奶奶住在一起么?没准这后门平日里只有老奶奶出入。”
“可是脚印虽小,步长却很大。”裴训月撩开袍子,比照脚印迈了一步,“年纪大的妇人,走路应当是慢而步伐小的。可你们看这步子,分明迈得很大、很急,像是年轻人才有的样子。”
“难道,这里有什么年轻女子经常来访?”红姑说。梗多面肥txt+v一3五八八四五111零
“听说老人没了子嗣,是独居,平日里就靠这点租金为生。如果有年轻女子来访,想必是访那严冬生,”林斯致呸了一口,“呸,假严冬生的。”
然而,假严冬生在司里干了快两个月,从没见他有过什么女伴。
裴训月将十日前籍册失窃、小庄被杀和严冬生分尸案仔细想来,总觉得其中有她一时间难以串联的线索。“大人,我有一个想法。”林斯致忽而慢慢道,“不知当不当讲。”
“你讲。”
“司里最近唯一的悬案是小庄案。而就在我们听完赵侍卫口供而怀疑严冬生的第二日早上,他就死了,人头还被送进僧录司里。如果这个假冒的严冬生有什么仇人,为什么非得在那一天杀了他?”
“大人,你觉得,我们司里,会不会有细作?”林斯致道,“有人知道我们要提审严冬生,所以提前把他杀了。”
“侍卫小赵来报告线索的时候,在场只有四个人。红姑,你,我,还有副监工张通。”裴训月道,她向前一步,望着一身官服的林斯致,“如果细作之说成立,林斯致,你怀疑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