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白雪端着醒酒汤回来的时候,见到苏瑾桐已经在床上睡了,外衣和鞋都整齐地摆放好,看来应该是郡主给弄的。
内心觉得有些神奇,没想到郡主还真的会照顾别人,而且还是她一直嫌弃来、嫌弃去的苏大人。
看安平正在桌边坐着,双手拄在桌上,托着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完全没有现自己进来,白雪小声地唤道“郡主。”
回过神来,安平对着白雪说“你看他都那样了,也用不着这醒酒汤了,就由着他睡吧,今晚我跟你一起。”
“郡主,这不合适,还是你睡白雪的房间,白雪在外面守着吧。”白雪说道。
“没有什么不合适的,”安平满不在乎地说着,“反正这也不是在宫里,天气怪冷的,两个人睡还暖和点儿,你在屋外冻一夜,明天还有命照顾我吗?走吧。”
“是。”白雪应了一声,就放下醒酒汤,跟安平一块儿出了房间。两人都没回头,也便没有注意到,床上有个人,悄悄地睁开了眼睛,看着她们消失的方向。
这一夜,苏瑾桐都没怎么睡好,他头疼得很,手臂上、后背上的伤,也是一压到就疼,翻来覆去地不知道该怎么躺才舒服。
其实小时候也有过因为淘气惹怒师父要挨罚,除了罚他做些功课、练练功,也动过手,但从来没有下手这么重过,基本上只是为了告诫自己而已。这次会这样毫不留情,看来是真的生了很大的气。
苏可他还是想不通,为什么一向教他胸怀天下、扶助弱小的师父,会狠下心让他不要管流民的死活。他们的处境已经很艰难了,这不是要雪上加霜吗?
才几个月没在一起相处,人就会变吗?
原本今天晚上喝酒,是希望一醒过来,就能现自己其实是醉了一场,这一切都没有生,自己还留在师父身边练功,没有进宫卷进这些事情,却不想越喝越清醒,一直到酒馆打烊也没有随了心愿,怎么忘也忘不掉。
想完师父的事,又开始想洗冤的事。这些日子以来,他越来越觉得证据难找,始终都没有理出头绪,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如果能早点找到证据,也许就能阻止师父了。但这个证据到底在哪儿呢,又是什么东西呢?
这么一想,他就又想到了安平。
最初的相见,是对她存了讨厌、不屑和怨恨之心的,毕竟是杀害自己家人和族人的仇人之女,哪里会没有芥蒂。听从师父的话,得到了她的信任,又何尝不是以把自己的信任交出去作为代价的?
当时一路从酒馆走回来,只觉得自己是独自一人漂泊在这个世上的,像一个孤魂,找不到方向。远远地却看到安平站在营地门口等待自己,那一刻,突然就想在那个小肩膀上靠一靠,往她身上抱一抱,再听她说些软软的话,哪怕又是嫌弃自己的话也好。
今晚趁着酒劲儿,做了出格的事情,不知道明天清醒了要怎么面对她。轻薄郡主可是绝对没有好下场的,她会赶自己走吗?还是会向她皇兄告状,要了自己的小命。还是说,她会因此而讨厌自己……
揉揉胀痛难忍的太阳穴,苏瑾桐最后还是爬起来,摸黑喝了点桌上已经冷掉的醒酒汤。有总比没有强吧,一直这么胡思乱想下去,明日还怎么起床做事。
再次躺回去,将被子裹紧,却猛然现,被子上还有一些残留的香味儿飘进了自己的鼻子,好像就是平时安平会用的那种熏香。思绪重又飘回刚才的那个亲吻,身体某处不该活跃的地方兀自活跃了起来。孤枕难眠,这一夜,看来是要很漫长了。
不过失眠的可不只他一个,安平前半夜睡得也很不踏实,反反复复都在想着苏瑾桐,一会儿想起他刚进宫时讨厌的嘴脸,一会儿又想起他跟自己针锋相对时候的冷漠,一会儿还想起他为了自己去江家偷药,结果被人打成重伤的事情。
不过,想来想去,最多的还是那天摔下山时,紧紧抱着自己的一双手臂,跟刚刚贴在自己嘴唇上的那个东西。
没错,是东西!安平摸摸自己烫的脸,在心里这么告诉自己,不然心就会跳得很快,忍不住就想回去把那个人揪起来,好好教训一番。
没想到,自己竟然被一个侍卫郎给轻薄了,还是这种成天吊儿郎当的侍卫郎,既不高大帅气,不对,还是有些高大、有些帅气的,但不威猛有力、武功高强、志气远大。唉,可看他上次救自己的时候,还是挺英勇的,武功以后也可以再学,治理流民好像也挺有一套的样子,真是好烦啊。
“哎呀。”轻声地自言自语,安平拍拍自己的脑袋,怀疑自己怎么会想到这些东西。
不过,想着想着,思绪又飘到了苏瑾桐身上的伤。虽然他没明着承认,但看样子肯定是八九不离十了。那个师妹真是太过分了,竟然还敢逼人成亲?也不看看他到底是谁的人?
哼,明明是我的人,在我面前倒是会脾气,却老是在外面被别人欺负,真是不知好歹。不过埋怨归埋怨,想起他今晚垂头丧气的样子,安平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苏瑾桐放在自己的羽翼下保护起来,谁都别想逼他去娶任何人。
这么想着,倒觉得心里也没有那么烦躁了,放松下心情,再听着白雪睡着后有规律的喘气声,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大早,安平带着还未完全醒来的朦胧睡眼,碰上了顶着一双熊猫眼的苏瑾桐。两人对视了一会儿,异口同声地说道“没睡好吗?”
场面有些小小的尴尬,安平说“某人昨天明明睡得跟猪一样熟,居然还没睡好,肯定是半夜起来做了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
摸摸自己的脸,苏瑾桐有些疑惑,自己到底是长得有多不靠谱,明明从小到大都有被一些小姑娘所青睐的,是进了宫以后不如之前好看了吗?为什么一直以来,她老觉得我会去做偷鸡摸狗的事。
心里暗自腹诽着,苏瑾桐完全忽略了自己当初为了躲避人家的追查,在宫里跟人家的眼线故意兜圈子的往事。
见人没说话,安平心下有些不高兴了,问道“喂,你现在这样是什么表情啊,别说你昨天做过的事情,睡一觉你就全都不记得了。”
心里有些虚,苏瑾桐决定既然装了,就装到底,仍然是一副茫然不知安平在说什么的样子。
“哼。”不满意地哼一声,安平转身就走了,一边走一边在心里骂着站在背后的那个人,王八蛋!
脚步定了定,苏瑾桐忍着没有追上去,转身去做事了。如果说之前还在疑惑,但经过昨天的事,他已经确定了自己的心意,但越是这样,他越要克制自己。自己的身份就像一颗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在两人中间爆炸,伤人伤己。
走出去了几步,才意识到自己的房间是在苏瑾桐的那个方向,安平又转回身。这么一转,却现苏瑾桐不但没有站在原地等自己,还毫不在意地已经走远了,仿佛真的是什么事都没有生过。站在原地定定地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心里的委屈正在放大。
“白雪,白雪。”安平气急败坏地叫道。
“怎么了,郡主?”白雪着急忙慌地从旁边赶来,她刚刚帮安平取了早饭来,一回到院子,就听到她在唤人。
“你去准备准备,我们走吧。”安平眼睛继续看着苏瑾桐离开的方向,虽然那里现在连个背影都看不见了。
“去哪儿啊?”白雪问道,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们回宫。”这么说着,安平迈开大步,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啊?”白雪一时还是想不通,追上前去问道,“这流民的事不是还没弄完吗,怎么现在就要回去了?郡主,你不是之前说,办不好决不回宫,免得被陛下、大将军看笑话吗?”
“谁说我回去就不回来了?”安平说道,“我是回去跟皇兄汇报点事情,再休息几天,我还会回来的,就算这里不见得会有人等我。”最后那句话,她说得很小声,白雪并没有听到。
“哦。”白雪应了下来,没有说话。刚刚郡主的语气好像有些不善,伺候她这么久了,摸清她情绪的本事还是有的。自己才刚走一会儿,这也才是刚刚起床的时辰,到底是谁惹郡主不开心了。
没有多问,白雪进屋放下早膳,跟安平道了一声,就去收拾东西了。安平一个人走进屋,坐下来食之无味地吃过了早膳,就开始坐在桌子旁边愁,一直到白雪来叫她出。
走之前,她本来还想去跟苏瑾桐当面讲一声,免得他现自己不在了会担心,但是想起他早上冷淡的态度,又觉得说不定自己这个大麻烦走了对他来说是好事,便只叫人给他送了个信,就直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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