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一起往琼烨宫走着,一路无话。白允葭心里不快,也就不愿意多说什么,只想赶紧走回寝宫,然后将跟在旁边的人撵走。6泽宇则是一直在想着该说些什么好,犹犹豫豫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路过小清池,两人要经过一条小桥,桥面比较窄,6泽宇不禁自觉地靠近白允葭。这突然的贴近让白允葭感到意外,心里慌了神,一不小心就两只脚撞在一块儿,绊了一下。6泽宇手疾眼快地将人给保住,才没让她面朝着桥板向下摔去。
稳住心神,白允葭迅地站稳身子,脱离开了6泽宇的怀抱,整理衣服的同时还跪了下去,说着,“妾身在圣驾面前失仪,撞到了陛下,请陛下责罚。”
没想到人会这么乖巧地跪下去请罚,一方面担心着桥板硌到她的膝盖,一方面又起了捉弄的心思,好笑地看着眼前紧张兮兮的白允葭,6泽宇突然心情好了起来,“皇后今天失仪的地方可多了,这要是一件件的罚,恐怕皇后会在心里说我的不是了。”
跪得笔直,倔强地抬头看着6泽宇,白允葭说道“妾身一向克己守礼、温婉恭良,刚刚只是无心之失。妾身已经认错请罚了,陛下又何来这无端的指责?”
嘴角的笑意更深,6泽宇将白允葭扶了起来,说道“地上又凉又硬的,这里又没外人,这么较真儿干什么?我都说皇后定会说我的不是了,这不是就跟我叫上板了?只是没想到我的皇后现在这么大胆,都敢当着我的面说我的不是了。”
眼前人仍然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白允葭看得更生气了,嘴上硬邦邦地说“妾身不敢埋怨陛下,更不敢跟陛下叫板。陛下说怎么罚,妾身都领了便是。”
顺势拉起白允葭的手往前走,她虽然有些别扭,却也顺从地跟着。6泽宇边走边说“皇后无需这样整日警惕着我,妾身长、妾身短的,都生分了,你看我都不在你跟前朕前朕后的了。”
搞不清6泽宇到底是何意思,白允葭只是倔强地说“只是一个称呼罢了,陛下不必介怀,陛下不喜欢,我以后便不说了。”
“嗯,好。”
简而有力的回应后,两人又是一阵无话。静静地走了一会儿,白允葭还是有些不安地开口道“陛下,你这样拉着我,恐怕不合规矩。”
紧了紧手劲儿,像是在警告想要挣脱的那只手,6泽宇说道“不要紧,你是我的皇后,没人敢说什么的。”
心里还是觉得不妥,白允葭补充,“别人是不敢说什么,但若是被太皇太后知道了……”
话还没说完,一讲到“太皇太后”四个字,白允葭便感觉自己的手立刻被松了开来。一时间,气氛再次冷了下来。
就这么着走到了琼烨宫,白允葭向6泽宇周到地行过礼,便朝殿内走去。
看着她的背影,6泽宇还是没忍住,脱口说道“我听闻皇后娘家有人生病了,是什么人?病得可严重?”
白允葭的脚步一顿,回过身来回答说“是我的母亲,常年的顽疾了,只是这次犯得比较严重,大夫说让家里人做好准备,父亲才派人来通知我的。”
没想到事情这么严重,6泽宇走上前,伸出手想摸摸白允葭的脸,却见她低垂着头,睫毛上亮晶晶一闪一闪的。想哭都不愿意让自己瞧见,想来,还是不愿在自己面前暴露吧。如果自己不问,恐怕到最后也是什么都不会讲。
这么想着,6泽宇便收回了手,免得让她觉得尴尬不安,说道“叫太医去瞧瞧,需要什么尽管叫人去找。如果……如果你想回家住一段……”
“陛下言重了,出嫁从夫,哪有皇后回家住的道理。我娘的事情,父亲一定会办好的,多谢陛下关心。”白允葭福身道谢,疏离的态度摆得很是明显。
心里只有无奈,想不到什么办法,6泽宇便轻轻叹一口气,转身离开了。
没过多少日子,就到了赏花宴。宴会从临近傍晚的时候开始,一直到夜里才结束。篱苑虽然不算大,但各色的菊花应有尽有,虽然其它园子此时已显现衰败之象,但此处的景致却别有一番风味。
篱苑的中心是一个大大的中心亭,主位与客位均设于此。而安平则在对面的长廊处先坐,直到夜幕降临,才会现身。白允葭也会到场,以长嫂的身份,在一旁看着,也算尽母职。
五位公子已经现身,他们各自在园中自行游览,旁边有一众宫人听候吩咐。曹煜坤、叶谭和江寰都是读书人,见到这等层层叠叠的美景,自然是喜欢得不行,纷纷作诗咏菊,玩得不亦乐乎。
林宪之不懂诗词歌赋,跟他们聊不到一块儿,只是一个人坐在亭中喝酒。6泽轩是个文武不通的公子哥,唯独对音律钟情得很。看看自己既无法加入到三人的对话,又喝不过林宪之,便问宫人讨要了陶埙,独自一人吹了起来。
埙声幽深、哀婉,天然地带了一股神秘、高贵的气质,但这幽远的声音,飘荡在秋天的菊园里,更透出几许悲凉和哀伤,引得众人也深思起来。
一曲毕,叶谭先开口称赞了起来,“小王爷的埙声让人沉浸其中,声音浑厚、绵绵不绝,倒是映衬了这秋天的哀伤,不禁让我觉得时光易逝、年华不再啊。”
6泽轩将陶埙交还给身后的宫人,说道“叶大人言重了,是小王不该在此等场合吹奏,扰乱了大家赏花的兴致,应当自罚一杯请罪。”
林宪之倒是没觉得这埙声有多动听,但也没觉得难听。见6泽轩要自己罚酒,立刻贴心地倒好了一杯,叫宫人给他端去,说道“小王爷,请吧。”
6泽轩接过酒杯,谢过林宪之,正准备一饮而尽,江寰出声了,“小王爷音律造诣之高,在下早有耳闻,今日是在下的荣幸,可以听到小王爷吹埙。这酒啊,在下陪小王爷一起罚了。”话毕,看向林宪之,“林公子,拜托了。”
林宪之闻言,抬手又倒了一杯酒,叫人递了过去。
曹煜坤也加入了进来,说道“曹某也陪小王爷喝一杯。”
这么一来,林宪之索性连着倒了三杯,自己一杯,曹煜坤、叶谭各一杯,说道“既然如此,我们索性共饮一杯如何?”
“好,那就共饮一杯。”叶谭爽快地接过酒杯,众人一饮而尽。
虽然宴会的主角还未现身,但五位公子相谈甚欢,宴会的气氛也慢慢地热闹了起来。
那边这场宴会的唯一一位女子,此时正在棠桦居里梳妆打扮。折腾了好半天,安平都觉得有些困倦,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
“郡主,你快别打哈欠了,这样奴婢无法给郡主好好描画啊。”白雪端着胭脂盒,颇有些气势地说道。
挪动了下身子,伸伸懒腰,活动一下腰肢,安平又乖乖坐好,“好了,好了,我不动了便是。哎呀,什么时候能弄好啊?我都要长在这椅子上了。还有这头饰、耳饰,需要这么隆重吗?我头都要抬不起来了。”
放下胭脂盒,双手迅扶住安平的脑袋,白雪说道“自然要隆重些了。皇后娘娘吩咐过了,这是郡主第一次和五位公子见面,一定要留下一个好印象。郡主平日里不在意这些惯了,宫里面哪个公主、妃嫔们,不是日日都这样精心打扮的?就连外面的世家小姐,也都比郡主隆重。”
“那有什么用?那些妃嫔们还不是连我皇兄的面都见不着?那些世家小姐们,还不是要乖乖听从父兄的话,被指给见都没见过面的人?”安平毫不在意地反驳着。
“郡主,当初是你自己要跟陛下立下豪言壮语嫁人的,要是因为失了礼节,到最后也没能选出个人来,岂不是要被陛下笑话了?”白雪适时地搬出了激将法。
立刻听话投降,安平还是很吃这一招地妥协了,她才不要被6泽宇笑话呢。
任由白雪搞了一会儿,又想起什么,幽幽地开口问道“白雪,是不是平日里没给你这种大显身手的机会,埋没了你的梳妆才华,所以你现在才故意找这些重的东西来报复我啊?”
跟了安平这么久,白雪早就习惯了她的敏锐、多疑,就算心事被人当面戳穿,却依然能够面不改色,“郡主明察,白雪可是一心一意为了郡主好,郡主还冤枉我,真是枉费了我的一番心意。”
无奈地撇撇嘴,自己也只是怀疑一下嘛。安平没再说话,坐在椅子上听命地随她摆布,只是吩咐了外面的宫人,让他们把叫苏瑾桐叫来,在门口先候着,一会儿随她一道去参加赏花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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