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驶离阳谷县。
快马加鞭,一走就是十余日。眼见京城近在眼前,苏苏勉强沉静下的心又泛起涟漪。她开始不确定。
不确定自己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
忽然一颠簸,马车急速停了下来,只听见无数人喊打喊杀的声音,赶车的哑男吓得哇哇大叫。
隔着车帘花子虚大声问了几句,原来,这个村子昨日来了一伙外乡人,其中有一个美貌女子。外乡人似乎是半夜离开的,他们离开后,村中教书先生娶了不到三日的娘子就不见了,本以为是同外乡人私奔了,今晨才在水沟中发现尸体。是被奸】杀的,身上还有不少伤口,死状凄惨。眼下,他们就是来为那女子报仇的——
只要是外乡人,且身边还带着女子的,都逃不脱他们的手心。
闻言,苏苏少有的慌做一团。如何做?又该如何做?以家族为核心建立的村子格外团结,对外乡、外姓人相当偏见。
单是单凭一两句话,他们该如何能脱身?
身边,花子虚更是慌张,手轻轻地打着颤。常年漂泊的他自然比苏苏更明白他们眼下面临的困境。愤怒的村民可不会思考他们是否是被冤枉的。
他们需要的不过是消气。
窗外的打杀声更甚,甚至连拉车的骏马都发出恐惧的尖叫。村民吼着交出那个美貌女子,否则就烧了马车。听到这里,苏苏脑筋一转,反倒是镇定了下来。
探身出马车,撩开车帘走了下去。
短时间的沉默,而后是震耳欲聋的惨叫,“是番人,是个番婆子!”
你才番人!你们全家都是番婆子!
苏苏很想骂几句,但眼下,脱身最重要。
张口,她摆出一副不解样,飚出一口流利的英文。
周围的人渐渐镇定。
苏苏同昨日那个伤人的美貌女子实在是相差太远了。
人群渐渐散去。
松了口气,苏苏在哑男惊恐的目光中悠然上车。
“野猪精还有些手段。”花子虚称赞道。
苏苏切了一声。
马车稳步向前。忽起一阵大风,掀开车帘,苏苏不留意朝外瞥了一眼。
心在那个瞬间几乎跳出身体。
“野猪精?”
“没……没事……”
那阵风不仅掀起了车帘,还掀起了覆盖在教书先生新娶媳妇的尸身的白布,露出那备受摧残的身躯。
还有那个女人的脸。
孙雪娥。
被奸】杀的那个女人是孙雪娥。
这个女人终究还是死了。就在她成了教书先生的新娘,本认为已得到幸福的那一刻。
她的幸福,只不过是短短三日。
苏苏没有下车作别。眼下这种情况,贸然下车不过是徒增事端。能做的,不过是在心中祈祷如真有来世,上天能给这个苦命的女子、这个很少得到爱的女子一个好的人生。
可那个取了她性命的外乡女人究竟又是谁?
是刻意为之,还是偶然之事?
苏苏脑中已有了不少想法,却又像丢失了一块的拼图,注定拼凑不成一副完整的图画。
快马加鞭,两日后,她同花子虚终于按期到达了京城。
东京城比阳谷县面积大百倍,道路清扫得一干二净,亭台楼阁,雕梁画栋,绿柳在城中招摇,画舫在河畔摇曳。远胜清明上河图中的繁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