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天真的以为,司马珩会看见她的份上,不会对刘祯痛下杀手。谁知,却是这样的结果。刘意映,你太高估了自己。在江山面前,你算得了什么?待他夺取江山之后,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他又怎么还会再在乎你一个小小的亡国公主?
想到这里,刘意映心痛如绞,泪如雨下。正在这里,陈皇后猛然转过头来,紧紧地盯着她,眼中似有怨毒之色。
刘意映一呆。她看得很清楚,陈皇后盯着的,是她的腹部。想到先前陈皇后叫着要对司马珩剥皮啖肉,她心里一紧。她腹中的,是司马珩的骨肉,陈皇后是知道的。难道陈皇后要对自己腹中胎儿不利?想到这里,刘意映不禁寒从心起,浑身发颤。
☆、
刘祯死了,大齐的江山必须要立一个新的皇帝,哪怕只是象征性的。于是,由田太后下诏,由刘祯唯一的儿子,三岁的刘哲即位为帝,同时任命张煊为大司空,辅政。
张煊辅政,对众人来说,似乎是情理之中。不仅仅因为他救出刘祯时,刘祯断气前曾托孤于他,况且他手中握有龙腾军,又是刘哲的姑父,似乎也找不到比他更适合辅政的人了。
刘意映看着张煊忙前忙后,不仅要处理刘哲登基及刘祯身后之事,还要应付军机大事。虽然自己与他是夫妻,可他却少有来仁和宫探望自己。偶尔见面,看到张煊一脸冷沉的模样,刘意映竟然有一种站在自己面前之人是司马曜的错觉。如今这情形,与当年刘祯登基的情形何其相似,同样都是弱主强臣,只是如今的刘哲,比当年的刘祯还要年幼,更是令人心疼。
想到刘祯,刘意映心中又是一痛。当年父皇刘愈驾崩之时,许是年幼不懂事,还没有失去至亲之人的这种山崩地裂般的痛苦。而刘祯这一回,情形是完全不一样了。这种你以为他会陪着你慢慢老去,护你疼你一生的人,突然就这么毫无预兆的消失在了人世,那种感觉,真的是令人痛彻心扉。
刘意映闭上眼,泪流满面。每一回想到刘祯,她都会伤心难过已,她不知道还要多久自己才能走出来。自己尚且如此,母后和陈皇后想必比自己还要难受。
不知是不是自己多心,刘意映总觉得刘祯死去之后,陈皇后对自己的态度有些异样。特别是她那阴冷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盯过自己的腹部。
对于自己腹中这个孩子,刘意映心中也特别无奈。刘祯死了,还是被司马珩所杀。而自己肚子里的,却是司马珩的骨血,也难怪陈皇后会恨他。可是,要她不要这个孩子,她又实在狠不下心。
不管司马珩这个人再坏再狠,孩子是无辜的。他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不可能因为他父亲作的孽,便要夺去他幼小的生命。
可让她每回一看见陈皇后时,便要面对着她那怨毒的目光,她也实在受不了。她思忖再三,决定与陈皇后把话摊开来谈一谈,希望她不要因为司马珩之故而对这孩子存有敌意。
想到这里,刘意映便独自离开仁和宫往陈皇后所居的丹阳殿而去。刘祯刚驾崩,刘哲还未继位,再加之又刚大败而归,宫里更是人心惶惶。听秋霜说,有不少宫人怕叛军攻进来被杀,便偷跑出宫,混在百姓之中逃难去了。这样一来,宫人便少了许多,刘意映这一路走来,倒也不引人注意。
到了丹阳宫,守门的宫人见到刘意映,微微一愣,遂赶紧恭敬地上前行礼:“公主可是来找司空大人的?”如今张煊位高权重,刘意映在众人眼中的地位更是水涨船高。
“张煊也在?”刘意映一怔。
“是啊。”宫人一脸殷勤地说道,“司空大人是来与皇后娘娘商量新皇登基事宜的。”
“哦。”刘意映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公主可是要进去?”宫人又问道。
“嗯,我找皇嫂有些事。”刘意映随口应道。
宫人忙将身子闪在一旁,躬身说道:“公主请进。”
刘意映也不在多说,抬脚进了殿门。一进院子,便看见陈皇后的贴身侍女扶兰低着头站在正殿外,看来,陈皇后与张煊应该在正殿里说话。只是,商议刘哲登基一事,并非机密之事,为何扶兰会在门外?
想到这里,鬼使神差般地,刘意映原本迈向正门的脚突然拐了个弯,向着正殿后方走去。如今宫里大乱,丹阳宫中人比较少,也没有人注意到她偷偷跑到正殿的后面。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将耳朵贴在窗户上。很快,便听到张煊犹豫的声音响起:“如果孩子没了,我怕意映会受不了的。上回她为了保住孩子所做的事,你也看见了,我担心她会做傻事!皇后娘娘,其余之事我可以不管,但我绝不容许意映出事。”
“上回是陛下太心急了,直接就灌她堕胎药,意映自然受不了。”陈皇后不紧不慢地说道,“这一回我们换一个策略。”
“什么策略?”张煊问道。
“这回我要给她服的,不是那种喝了后便立即滑胎的那种药。这种药起效慢,她每天吃一点,那孩子便会在她肚子里慢慢死去。”说到这里,陈皇后的声音阴冷,“死胎是留不住的,那孩子自然便会掉下来。到时,我们便让御医跟她说,她是因为悲伤过度小产的,她也不知道这孩子是被药堕下来的。到时她最多也就伤心两天,不会有事的。”
张煊似乎被陈皇后说动了。顿了顿,然后回答道:“这方法能行吗?”
“保证万无一失!”陈皇后应道。
张煊似乎还在思虑,沉默着没有说话。
“张煊,意映腹中之肉毕竟不是你的骨血,你何苦要为司马珩养孽种呢?他长大之后若知道自己的身世,不仅不会感激于你,说不定还会与你我为敌。”陈皇后对着张煊劝道,“而且意映今年也不过才十八,你们俩的日子还长。待她调养好了身子,总能为你生下你的亲生骨肉的。”
张煊似乎被陈皇后说动了,然后听他轻轻一叹,说道:“那好吧!不过,那药可一定要配好量,万万不可伤了意映的身子。”
陈皇后连忙说道:“这个我知道,你就放心吧。”
刘意映听到这里,那种冷到骨子里的寒意又涌了出来。原来,他们俩是在商量着要如何除掉自己的孩子。自己该怎么办呢?自己要怎么才能保住这个孩子呢?想到这里,刘意映的身子不住的颤抖。
她想要向外跑去,赶快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可是刚一起了这个念头,她便犹豫了。守门的宫人是看见自己进来的,若是自己就这么离开了,张煊和陈皇后听说之后,心里反而会起疑心的,说不定就下猛药堕掉自己的孩子。
想到这里,刘意映强迫自己定下心来。不管怎么样,先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稳住陈皇后与张煊再做打算。于是,刘意映从正殿后面悄悄地走出来,沿着原先的道路径直向正殿大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