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妃心里一震。赵斐是她的亲儿子,赵晟是她的亲孙子,她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自己这两块心头肉考虑。
见她神色有松动,林雁归又说道:“王妃也知道,世子夫人进府后,与世子关系并不和睦,况且她的心也不在世子身上,留她在世子身边,若她偷偷与南边通信,不见得是好事啊!”她知道,赵斐心里不是对崔娆一点情意也没有,若趁此机会让崔娆离开,对她来说,也算是好事吧。
燕王妃觉得林雁归说的也在理。若崔娆心里有谢浔,留她在身边,不仅不算好事,还有可能变成祸害。终于,她长叹一声,说道:“罢了!这些事,我也不管了!”说罢,便叫上欧嬷嬷回了屋。
可回了屋,燕王妃还是觉得心里堵得慌。
她与燕王成婚二十年载,虽然夫妻还算和顺,但她知道,燕王心里那个女人也不是自己,而是青阳公主。为此,她在心里整整恨了青阳公主二十年。
那青阳公主,却是谢浔的母亲。
自己丈夫心中之人,是青阳公主;儿媳心中之人,是青阳公主的儿子谢浔。
这母子俩,为何总与自己母子过不去?
一想到要将崔娆送回给谢浔身边,她心里就像把燕王送给了青阳公主一般,痛怒难当。
如果崔娆回不到谢浔身边,或者是谢浔亲眼看见自己心爱的女人殒命在自己眼前,他会如何?
她觉得能够折磨谢浔,就像折磨青阳公主一般的畅快。
燕王妃缓缓转过头来,望着欧嬷嬷,一脸凝重地说道:“香芝,你愿意为我做件事吗?”
欧嬷嬷“扑咚”一声跪下来:“王妃有事尽管吩咐,奴婢万死不辞!”
燕王妃唇边印出一个凄清的笑意:“香兰,这一回恐怕真的要连累你为我死了。”说完,眼泪从她的眼眶中滑落。
闻言,欧嬷嬷微微一怔,随即一脸微笑道:“没有王妃,奴婢一家早有饿死冻死街头了。如今,奴婢有机会报恩,心里欢喜还来不及,何来连累一说?”
“香芝!”燕王妃扶起欧嬷嬷时,已是满面的泪水。
次日一早,赵斐让翠晴陪着崔娆从官道先离开。
出于男人的尊严,他没有告诉崔娆自己与谢浔的约定,只是偷偷地将放妻书放在崔娆随身的包袱里,告诉崔娆,里面有银票,她可以兑钱。
崔娆知道赵斐一向不喜欢自己,她也没有多说什么,带着翠晴便往马车走去。
这时候,燕王妃走了过来,垂着眼泪似乎舍不得崔娆的模样,她还说翠晴年岁小,怕她照顾不好崔娆,便让欧嬷嬷跟着崔娆一起离开。
见燕王妃坚持让欧嬷嬷跟着自己走,崔娆也只当她是好意,不好拂了她的面子,与燕王妃行礼道别后,便与欧嬷嬷、翠晴上了车。
赵斐看着马车慢慢地驶离,心中不禁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怅然。
林雁归缓缓走上前来,拉了拉他的衣袖。
他转回头,看见林雁归抱着赵晟站在自己面前。
他望着她微微一笑,伸手从林雁归手中抱过儿子,说道:“虎门关已经失守,朝庭的军队应该很快便过来了。我们赶紧上山吧,只要进了山,他们便不好寻我们了。”说着他便进了屋去。
“好。”林雁归跟了上去。
燕王妃转过脸,最后看了一眼马车。她知道,这马车上的人,过了今日,应该便不在这世上了吧。
此时,谢浔领着一小队骑兵站在山坡之上。
果然远处,出现了一辆孤伶伶地四驱马车。
马蹄踏在黄沙上,卷起阵阵烟尘。
他的心狂跳不止。
三年了,她终于回来了。
他抑制住自己心里的激动,缓缓抬起手,指着那马车,说道:“将那马车拦下来,将里面的人给我带回来!”
“是!”军士们领了命,便要策马去追。
谢浔又大声说道:“记住,拦住马车就行,千万不能伤了里面的人。谁若伤了她分毫,提头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