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已经闯到院子里来了。&ldo;我还真敢。孩子,劝你还是不要跟我家少爷乱攀关系为好。&rdo;守在外面的只是普通仆佣,难怪拦不住叶无若,但叶无莺身边的红舞绿歌等人,哪个都敢拦他,别说是拦他了,把他直接丢出去眼睛都不带眨的。叶无莺听到这话觉得有些好笑,但叶无若都闯到这里来了,难道真有什么急事?&ldo;哥哥、哥哥,我知道你在,我有急事找你!&rdo;&ldo;算了,让他进来吧。&rdo;已经十岁的叶无若总算不像小时候瞧着那样怯懦胆小,个头长高了不少,虽然表情仍是习惯性怯生生的,到底已经是个半大的男孩儿,眉目倒是仍与叶无莺有几分相似。&ldo;哥哥!&rdo;任叶无莺如何想象,都没想到叶无若一进来就抱着自己的腿痛哭起来,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凄惨悲切!叶无莺皱起眉来,看着跪倒在地上死死抱着自己腿的叶无若,&ldo;到底什么事,说话!&rdo;他并不耐烦看叶无若哭,上辈子看过太多次,早就免疫了。而叶无若也别想再借着这一招从他这里骗取什么好处了,狼来了的故事,他上当三次足够。&ldo;哥哥,&rdo;叶无若抽噎着,&ldo;我阿娘死、死了……&rdo;&ldo;于是呢?&rdo;叶无若的母亲在叶家本就像个透明人,叶其允死得早,她身为叶其允的妾室,哪里能引起人的注目,再加上叶其允当初在叶家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他的妾室,若非有了叶无若这个儿子,恐怕她的境遇会更糟糕一些。上辈子,叶无莺还真没关注过她是何时过世的,只知道叶无若随着他去京城的时候,他那位母亲早已经过世几年了。&ldo;哥哥,若、若非我们的父亲不争气,祖父又无甚地位,怎会任由我娘的病一天天拖下去,竟是连药都没能好好吃,就、就这么去了!&rdo;他说到一半,又大哭起来,哭得气都快接不过来了。叶无莺忽然心中一动,想起叶家这会儿掌管着药堂的,不正是叶慎敏的长子叶其铮吗?他不仅管着叶家的药堂,还有好几处叶家的大型产业,都与医药相关。&ldo;我、我不怕告诉哥哥知道,这叶家,是有人刻意在磋磨我阿娘……&rdo;啧啧,你看,重点不是来了吗?边说着,叶无若边偷眼瞧了他那哥哥一眼,可恨什么都没看得出来,只见他面无表情,竟是丝毫情绪都看不出来。不会吧?那人不是说了自己若这般说,哥哥总会生出些许恻隐之心,运气好说不定还能得到点儿愧疚,毕竟与其铮堂叔一家子结了仇的是他这位哥哥,可不是他。虽然他的母亲本就是自然病死的,死都死了,若能利用一下,倒也不坏。&ldo;这些与我有什么关系?&rdo;叶无莺冷冷说。叶无若一下子噎住了,下面的话竟然再也说不下去。叶无莺的口吻太冷漠了,那种冷漠中甚至还带着嘲弄,让叶无若觉得自己像个在卖力表演却得不到丝毫回应的小丑,顿时整个室内都是一阵安静的尴尬。&ldo;哥哥,&rdo;叶无若忽然不哭了,他轻轻地叫了一声,这声音里带着怨带着愁又带着些许依恋,&ldo;我与你本是亲兄弟,或许你是看不上我,我是庶出的,天生比不上哥哥,我不介意。哥哥你是天上星月,我便做那地下的泥也是无妨,只是哥哥,我好害怕,我好怕啊,我只是……只是想活着。&rdo;到最后,他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小狗一样的呜咽声,听着可怜极了。叶无莺必须要说,不管几辈子,叶无若的表演功力都是一样好,换做他曾经的那个世界,叶无若妥妥能拿奥斯卡。他和叶无暇一个奥斯卡影帝一个奥斯卡影后,叶无燮之流根本不够看。见叶无莺仍是毫无反应,叶无若终于急了,他抬起头来,流着泪说,&ldo;哥哥,你不要把我留在博望城,我太害怕了,他们一定不会放过我的……&rdo;言下之意是谁让你得罪的人实在太多!&ldo;所以,你是想让我带你一起去京城?&rdo;叶无若的眼里闪过一抹几乎瞧不见的喜意,&ldo;我、我只是‐‐&rdo;还未等他说出口,叶无莺就蹲了下来,微微一笑,&ldo;我亲爱的弟弟,这么几年了,我把那些人都得罪地彻彻底底,可是我瞧你还是活得很滋润嘛。瞧,这玉佩玉质可是相当不错,再看这束发的金环,啧啧,做工之精美必然是名家手笔,&rdo;他拉起叶无若的手,&ldo;看这细皮嫩肉的手掌,保养得真是太好了,&rdo;他笑眯眯的,&ldo;叶无若,你有没有照过镜子?这会儿的你可是比我还要白白胖胖,是不是身上哪里有瞧不见的伤?不然怎么就能跟我哭诉活不下去了呢。&rdo;叶无若一时间呆愣地僵在原地。叶无莺却亲切地拍拍他的肩膀,&ldo;这么多年你都过得好好的,有什么可怕。你就留在这博望城吧,京城那个地方才叫真的危险,作为哥哥的我是绝不会带你去的。&rdo;叶无若:&ldo;……&rdo;&ldo;哦对了,你放心,今晚这一场你我兄弟情深的戏码,明天我一定会让它传遍整个官学的。&rdo;你看,我总不能平白担了害你被欺负的名声啊,啧啧,你这样会哭会演戏还有心机有手段,恐怕被欺负了也很快会报复回去,又有什么好担心。瞧着叶无莺笑眯眯的脸庞,叶无若硬生生打了个寒颤。&ldo;放心回去吧,我亲爱的弟弟。&rdo;叶无若挑在三更半夜的时候才来,本就表示他对这做件事还是感到很担忧的,他害怕叶无燮甚至是其他讨厌憎恶叶无莺的人知道。这五年来,叶无莺虽然与他不亲近,其实也没为难过他,比起老是欺负庶出弟弟的十四哥,叶无莺那要好太多了,不欺负不为难,只是无视而已。在叶无莺的眼里,叶无若就好比是个透明人,从来没有被他放在心上过,他们俩人五年里说过的话加起来都不超过十句。可是这种漠视,反而让叶无若感到更加不忿。但他再不忿,对叶无莺也造不成任何影响。就因为叶无莺对他还不算坏,叶无若才有勇气半夜跑过来抱着叶无莺的腿哭诉,就想着即便是失败了,反正也没啥特别严重的后果,若是成功了……那才真是太好了!偏偏事情并不为他所愿。等到被扔出来的时候,叶无若的表情都是懵的,他实在想不到,叶无莺对他的凄惨哭诉竟是半点不为所动。想起叶无莺说的话,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一边努力安慰着自己&ldo;不会的不会的&rdo;,一边惶恐地想着怎么办。他的武侍、书童和婢女在院子外面等他,一见他出来立刻迎了上去。&ldo;少爷,天冷风大,小心着凉。&rdo;容貌秀美的婢女柔声提醒着,却被他反手一个响亮的巴掌打得耳朵都嗡嗡作响。叶无若暴躁地说,&ldo;都给我闭嘴!&rdo;于是,众人立刻噤若寒蝉,再不敢开口了。除了那位叶家配给他的武侍他会给几分面子之外,其余人在他面前都是一副略带恐惧的模样,就知道他表面上再如何柔弱无害,本性确实暴躁易怒,戾气十足。他那边刚走,叶无莺厌恶地看着被叶无若的泪水彻底打湿的裤子,&ldo;青素,我先去洗漱一番吧。&rdo;这不换条裤子真的犯恶心啊。等到他一身水气地出来,青素给他备好了宵夜,才又继续之前的话题。&ldo;你说的方法是什么?&rdo;叶无莺看向她。青素笑盈盈的,吐出两个字来,&ldo;巫祭。&rdo;叶无莺手上的筷子一顿,立刻有些明白过来。巫祭,一年一度的巫祭只在神都举行,同样是那个京城,它既是大殷的国都,也是巫殿的神都,说来也是古怪,这数千年来,大殷这个皇朝与巫殿一直和平共处着,竟是基本没出过什么乱子。或许也跟巫殿的性质有关。它与叶无莺曾经读过的那些小说里想要爬到皇权头上的宗教不一样,巫殿从来都对争权夺利什么的不屑一顾。说巫殿那是疯子集中营也是没错的,他们本就不具备争权夺利的先天条件,换句话说,巫殿并不允许巫担任官职甚至插手任何的官府管理事务,他们只能够去管那些神神叨叨的事儿,却不能真正与民众走近,哪怕是琉绮这种天天给村民治病解忧的,威望虽高,村民也谈不上对她多亲近。巫,是高高在上的,他们不仅仅是名义上的神侍,因为巫的神秘和可怕,绝大部分的百姓只会对他们产生敬畏之心,却绝非崇拜爱戴。再加上,三大祖巫几乎成为了传说,已经数百上千年不曾出现过,于是,其他巫基本就属于放养状态,没有一个绝对的领袖,几大天巫又各有矛盾,性格更是……说得好听点叫独特,难听点叫古怪。实则,所有人都知道,巫殿与黑殷赵氏的和平共处,不过是因为巫殿中人自认高高在上,对世俗权力不屑一顾,黑殷赵氏认为巫殿包括那三个不知道死没死的老不死的,拢共都不超过百人,有毛好怕的,哪怕巫术可怖,积年的大巫甚至能与高级武者比上一比,天巫甚至比圣者贤士还要令人恐惧,但你要看啊,这大殷的圣者贤士,数数还是有那么些个的,天巫才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