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此时,胡中和的字已然有棱有角,端正清秀,且力透纸背,不说多有灵气,却已然比万里书院中习字三四年的学子还要出色了。宁盛瞧向一双眼睛笑成弯月牙的宁博容,不禁摇了摇头笑了起来。又往前走,下一个却是那个叫的瘦小男孩儿,只是过了这大半年,他抽条儿一样长高了不少,身体也不再瘦弱,一张面容就愈加秀气起来。他正写字,便是宁盛走到了他的身边,他也不曾发现。他们临的都是一样的帖,但是,每个人的字都会有自己的风格,哪怕初时临帖临的是一样,回头写出来的字,却并不会相同。例如胡中和的字便是棱角分明,每一个字都方方正正端庄极了,字却要瘦长一些,比胡中和的更要稍稍柔和,力道却并不差,一个个写下去秀美中不乏风骨,可见也是花了大力气去练的。宁博容知道,一个人练毛笔字,如果一天练半个小时,练上个七八年,字就肯定不会太糟糕,这些孩子们只练了七八个月,可是,他们每天要练四五个小时,花的功夫与心血根本不可比较,他们的练字,就是真真正正全身心地投入,练到手腕都能肿起来‐‐哪里能一样呵。所以宁盛现在十分震惊,宁博容却一点都不惊讶。慢慢的,这些孩子们就好似是洗净了泥污,渐渐的透出令人惊艳的风华来。这是他们应得的。是他们每一天每一刻从未有过懈怠的努力‐‐应得的。他们已经变得和七八个月前完全不一样,发现这一点的,却只有宁博容、陆质他们寥寥几个人,连他们自己甚至都不曾察觉。宁博容得意地笑着,闻着风里隐隐飘来的花香,心旷神怡。☆、41&iddot;考试赌约若非亲眼看到,便是宁博容同他说了,估计宁盛都不大敢相信的,不到一年的时间,就能将这些全然不识字的贫寒子们教到这个程度,单单是这一手字,便已经相当不简单。他们在认认真真地练字,宁盛并未打扰他们,转头退了出来。&ldo;阿爹,怎么样?&rdo;宁盛叹了口气,&ldo;果真了不起。&rdo;宁博容笑了起来,&ldo;书院里到夏季里要考一次试的吧?&rdo;&ldo;是。&rdo;&ldo;不若出一样的试卷,让他们同入学两年的书院学子们比上一比。&rdo;宁盛哑然失笑,&ldo;我家阿容当真好大的野心。&rdo;&ldo;那是自然。&rdo;宁盛摇摇头,&ldo;做一件善事,居然做到这个地步。&rdo;宁博容抿了抿唇,&ldo;阿爹,我早就想与你说了,这些贫寒子虽本身确实刻苦努力,但是,你也知道,这并非仅仅是刻苦就可以做到的。&rdo;宁盛默默点了点头,感叹道:&ldo;平日里书院也不是没有格外刻苦努力的孩子。&rdo;万里书院毕竟也有十数年光景了,宁盛见过的孩子相当不少。&ldo;所以阿爹,我想说的是,不如让他们比一比,若是我这二十三个孩子个个考得都比书院中入学两年的孩子好,就让我们万里书院所有的学子都用这样的方式来上课,学更多的东西,而不是只为了科举单单读那些书。&rdo;宁盛的脸色这才严肃起来,皱着眉思考其可行性。宁博容笑道,&ldo;连住处与食物也跟着改了。&rdo;说句实话,万里书院其他学子们虽然吃的东西更高级,但是论美味程度和营养程度,宁博容可以肯定比不上那些贫寒子吃的。宁盛微笑道:&ldo;阿容,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呢。&rdo;&ldo;什么意思?&rdo;&ldo;我们万里书院中入学两年的学子,并非都是跟着书院启蒙的,其中有云州罗家的五郎,自小跟着家中祖父启蒙读书,又有王司工家中三郎,天生聪颖非常,怕是再读上两三年,就可去考明经科了……你想要赢,能赢过大部分的学子还有可能,要赢过所有绝非易事。&rdo;宁博容不服气道:&ldo;那不如赌一赌吧,条件苛刻也无妨,就要所有人都赢过那些学了两年的学子才算数。&rdo;宁盛蹙眉,&ldo;好!有这样的条件,我也好找卢兄张兄他们谈一谈,若是这些贫寒子当真学了一年就比得上我书院中所有入学两年的学生,那全部照你的来也是无妨!&rdo;身为万里书院的山长,宁盛自然也希望万里书院越来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