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绫马鞭一甩,矫健的身姿如同雨前燕子一般唰地冲了上去,柴信之从容不迫,骑在马上往后一仰,闪过红绫的急袭,一把抓住她的脚踝。红绫腿脚被制,不慌不忙凌空转身,长鞭一挥,蛇一样缠在他的腰间,用力一提。柴信之就势在马上转了半圈,抬起左脚踢向红绫膝关节,红绫反应迅速,以被制的左脚为轴心,灵活的腰身往四周一甩一荡,正好躲过他的一踢,右脚飞起,目标正是柴信之的&ldo;难言之隐&rdo;。柴信之怪叫一声,抓着她左脚踝的手掌往前平推,整个人就势往后跳起来,红绫迅速跟上,双脚轮番十几脚连续踢向柴信之那里。&ldo;你这女人!&rdo;柴信之落在白望舒身后,连忙抓他做挡箭牌,叫道,&ldo;难道不知道男人这个地方是踢不得的么?&rdo;红绫平稳地落在地上,长鞭打了个鞭花,扬眉笑道,&ldo;你那小情人不是说你有难言之隐么?敢为追老婆屁大点事儿把我调到这里来,我就真叫你有口难言!&rdo;柴信之满脸控诉,&ldo;望舒你看,这是一个女子该说的话么?天呐,若是楼中全是这样的女人,我们男人还有什么混头?&rdo;&ldo;反正你是断袖,就算我再温婉,在你看来还是木头一块而已。&rdo;&ldo;不,&rdo;柴信之一本正经地摇摇头,&ldo;怎么可能是木头,分明是一只穿了衣服的猴子。&rdo;白望舒嘴角抽搐起来,&ldo;信之,你学谁不好偏偏要学那个顾轻世……&rdo;柴信之眼中闪过一丝苦涩,被心细的红绫迅速捕捉住,&ldo;怎么?你姘头没有与你一同回来?&rdo;&ldo;我与他分开了。&rdo;&ldo;为什么?&rdo;红绫一愣,&ldo;他红杏出墙了?还是你真的有难言之隐?&rdo;&ldo;不要再让我听到&lso;难言之隐&rso;这四个字!&rdo;白望舒若有所思地望向背后高耸入云的太极山,心想顾轻世这样不男不女的妖精,就是贴钱给我,我也不要,副楼主那脑子总算正常了……真是,自从与那人聊过一次之后,看见小倌浑身都会竖寒毛,上次在总楼议事时遇见云磬,听他嗲叫一声&ldo;小白白‐‐&rdo;颠着小碎步挥扇扑来的大红身影,竟然下意识一个蹑云逐步躲到楼主身后,害他整个议事期间都被云磬用那小动物一样晶莹的受伤眼神无声谴责到良心不安。总之,顾轻世太可怕了。&ldo;对了,&rdo;红绫挥挥手招来一名小僮耳语几句,不一会儿,那小僮就抱着一只坛子跑来,红绫接过坛子递给柴信之,&ldo;这是卦儿的尸骨,从明日阁退得仓促,我们只找到部分尸块,还是交给你吧。&rdo;柴信之神色痛楚,接过卦儿的骨坛,掀开白布,只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坛中只有一颗头颅、几块破碎的尸骨,血肉模糊。屈风的剑术威力太大,强大的剑气竟能将一个人生生分尸,柴信之闭上眼睛,脑中全是那个夜里瞬间从少年体内蹿出的细剑,刹那间,漫天血雾。&ldo;生死有命,&rdo;白望舒拍拍他的肩膀,&ldo;回秣陵之后便把他葬了吧,卦儿这么多年跟了你鞍前马后也不容易。&rdo;&ldo;轻世说得对,是我负了他……&rdo;柴信之形貌黯然,我真是个混蛋!红绫傲然道,&ldo;江湖子弟江湖老,信之,悲天悯人不是我等江湖儿女应做的事情,与其悲悲戚戚做这等小女儿姿态,不如重整山河,剿灭光明城和明日阁为卦儿报仇!&rdo;柴信之摇摇头,&ldo;不能剿灭,就算再不喜欢,明日阁仍然是轻世从小长大的地方,这一战没有意义,红绫、望舒,我们明日便领兵回秣陵。&rdo;看着那个牵马走远的落寞背影,白望舒叹口气,&ldo;只要楼主霸心不死,与明日阁和光明城之战在所难免,还是……&rdo;红绫也唏嘘,&ldo;怕是信之心中早已经把顾轻世放在楼主的霸业之前了。&rdo;段颖回去后,顾轻世坐在重璧台的一个凉亭里,望着纷纷扬扬的大雪,往事如泉汩汩涌上心头。飘逸的屈风、豪爽的万海、天真的段颖、乖巧的卫小灯……从什么时候起,他们都已经改变?那些斗酒比剑诗百篇的纯白往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已经消失殆尽?还是说,那些东西,从一开始就没有存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