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的澄澈蒙着层水雾,映着一双人影,是他,只是他,可是那双人影却是那么飘忽。
“我是不是在做梦啊?你别吵了,让我再睡一会……”
她现在视物不清,应就是幽冥血掺了悄然无语的结果。
心中恨意横生,
“锦翎,真的是我,我来陪你过中秋,我们约好的……”
呜呜的哭着“怎么会?你有云夫人,有那么多姬妾,怎么会想到我?你就是来逗我开心的,等我开心了,你又不要我了……”
“我没有,你明明知道……”
“到底是怎样,你自己还不清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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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锦翎虽然醉了酒,心里还是有几分清楚的,可是这连日的委屈、愤懑、患得患失压得她实在喘不过气,终忍不住借此泄出来,然而见他愤怒伤心,便又跟着后悔难受。她深知他依然记得对她的承诺,在这样一个重要的日子里从府中出来找她,要避开许多眼目是一件多么麻烦的事,亦或者他早有准备,提前安排,又或者终是担心她难过,所以特来看她是否安好,更或者他亦是如此的思念她……他从来不说这些,可她都明白,越是明白,心里越痛,然而嘴里却不肯服软。
“我能怎样,一向不都是在听你的安排?”
“好!”、
“你要干什么?”
“既是如此,就不必再等了!”、
夜光凌乱,锦被凌乱,气息凌乱。
听着她的恼怒,笑意愈深。
芳香柔润之处。
清冷的月光下,那雪衣之人背对着她立在院中。
影子斜斜的铺在地上,如他一般静默。
宇文玄苍进得屋来,只见那小人儿裹着貂裘以一种极别扭的姿势窝在床角,似一只困极累极又委屈至极的小兽。
他坐在床边,想要唤醒她,却见她睁了迷蒙的眼,也不知有没有看清自己,就咕哝了一句“你回来了。”而后又睡了。
忍笑,叹息。
帮她摆了个舒服的姿势,默默的看了她许久。
他有点恼火,拍着她的脸“我要走了……”
她只“嗯”了一声,继续睡。
以后断断不能让她再饮酒了,他暗恨。
不想离开,又不得不离开。
对着她的浑然无觉只能无可奈何,临走,仍忍不住望向她的酣睡。
她很安静,安静得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即便是静寂,也很享受。
他知道,只要离开这,便又要进入漫长的等待了。
锦翎,又要委屈你了……
再如何不舍,终要离开。
神色在手触及门板的瞬间恢复冷峻,似是怕再多一分犹豫便会改变心思般,飞快的掠出门去。
行至院中,又停住脚步。
敞袖轻扬,一个小物件便自手中飞出,翻了两翻落在屋顶。
此刻,院中已空无一人,只有渐亮的晨光缓缓笼住小院,缓缓将院中的草木桌椅染成金色。
银桂在金粉的涂抹下恍若串串风铃,摇下鸟声嘀哩。
小鸟自密叶间飞出,在房檐上跳来跳去,一会梳梳羽毛,一会唱上两句,一会和旁的小鸟交流片刻,却好似忽然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纷纷围拢上去。
那是一个碧色的荷包,其上绣两朵栩栩如生的并开玉兰。花瓣如玉,花蕊半遮半露,手工极是精细。
鸟儿可以识得玉兰,却不认得旁边的字。
它们在荷包旁蹦跳着,叽喳着,终是失了兴趣,啁啾一声向着远处密林飞去。
风吹了来,荷包转了转,将玉兰花隐在暗处,只余边上的两句诗沐在朝晖中。
多情不改年年色,千古芳心持增君……
今天很热吗?怎么后背总一阵阵的往外冒汗?脸颊也烫烫的,她是病了吗?还是这畏寒的病根去了?
时值正午,苏锦翎在林间徘徊,不时的拿帕子拭去腮上薄汗。
她的确是晕晕的,想来是昨夜酒意尚未消去,她本应坐下歇歇的,可没坐一会,便又忍不住站起来,脸颊烧,目光碎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