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微有。“怎么瘦了?”
她抬眸偷瞅了皇上一眼,但见他威严中透着慈爱,就像个父。一样。
以往点滴纷乱浮上心头……借研墨教她为人处事的道理,为她。手系上端午节的五色丝,借布菜的名义将她养胖了不少,教她读书写字,即便她消极怠工亦是不肯放弃,重伤昏迷之际的时常探望,还有洒落在平日里的透着严厉的关切……她都是偷偷的享受并窃喜着,暗地里将他当父。一般敬爱着。可是怎么会……事情怎么会变成今天这样?她好怀念那段温馨的日子啊。这几日,每每想起这些,就忍不住鼻尖酸,眼底涩。难道一切都回不去了吗?真的回不去了吗?
“是吃得不好?不过不见这几日,就把朕好容易养胖的人饿成这样。贤妃呢?朕要罚她……”
“皇上,不关娘娘的事,是奴婢……”
急切间,抬眸对上皇上的似笑非笑,顿恍然大悟……她又上了皇上的当了。
“舍得说话了?朕还以为你那舌头叫猫叼去了呢……”
终忍不住一笑“皇上若是无事,奴婢出去了……”
“谁说无事?给朕宽衣……”
她立即睁大眼睛“这应该是尚寝女官的职务吧,奴婢不敢僭越。”
“朕让谁做便是谁做,何来僭越之说?”
位高权重者就这点好,说什么就是什么,听者就算再有不愿也不能反对。
语气又略软“朕喝了酒,很不舒服,你该不是想让朕就这么就寝吧?”
想想也是,可是孤男寡女同处一室,还有着之前的解不开的结,总归有些暧昧。但见皇上已然闭了眼,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她咬咬唇,决定战决。
怎奈她果真很笨,龙袍领侧的搭绊乃珍珠所致,本是圆滑,却死活解不开。忽的就想起宇文玄苍说的“一看就没给男人穿过衣裳”,神思一个恍惚,手下一个用力,只听“嘶”的一声,竟是将那搭绊活生生扯下来。
宇文容昼睁开眼睛,盯着她手中半个搭绊,呆怔片刻,忽然笑出声来。
她也觉得不好意思“皇上,奴婢就说奴婢笨手笨脚……啊——”
忽的帘幔倒卷,视线平稳之际已是身在床上,紧接着对上一双鹰一样的眸子“今儿是朕的千秋节,锦翎可是为朕备了什么贺礼?”
“奴婢没有……”
“朝廷内外阖宫上下皆上贺礼,锦翎可知自己犯了什么罪?”
“奴婢……”
“锦翎不仅没有送朕贺礼,还从朕这偷走了一样东西。如今,朕只想拿回那样东西……”
他目光灼灼,却是令她心底泛寒,被扣紧的腕子指尖冰凉,凑近了他绣龙纹的前襟,那刺金锦缎下,正有心跳隆隆。
她努力想挣脱身子,却是被制得死死的,皇上带着酒香的气息。的落在脸上,越来越近……
“奴婢不曾拿过皇上什么东西……”
“哦?”宇文容昼眯起眼“那锦翎是把自己的这件东西给了谁呢?”
皇上在问她和宇文玄苍的事吗?若是她承认了,皇上会放过她吗?还是……玄苍,我该怎么办?
宇文容昼知道她此刻心底的纠结。
其实他本不打算如此的。今日看到她纯属意外,她的躲避却是意料之中,但着实令他恼火。她的消瘦让他心痛,只想好好的安慰她,可是她的执拗又让人忍不住想好好的教训她。而眼下拥她在怀,她的战栗,她的惊惶,她眸中的闪烁无一不在刺激着他的心弦。
沉下去的酒意霎时翻涌,明知会让她害怕,让她埋怨,可是多年征战沙场的狂戾,掌控朝堂的强悍,早已锻造出一个征服者的强大欲望,他怎能容忍他人的反抗,尤其是一个心爱的女人,他又怎能容忍她的心中藏着另外一个男人……
掌下一个用力,已有裂帛之声。
她一声惊呼,却是推移不开。
“若是说出那个人,朕就放了你……”
说话间,又是裂帛脆响。
她惊得魂飞天外,一句话脱口而出“皇上,你当真要让奴婢怨恨您吗?”
“怨恨?”宇文容昼手下一滞,眸底透出微微的不可置信“你怨恨朕?”
“是!”、眼中已是水雾迷蒙,却仍让眼前的人看清自己的愤怒“不仅是奴婢,就是慈懿皇后,也会怨恨您!”、
“紫岚?”
宇文容昼的神色有一瞬间的恍惚,片刻后,先前迷乱的目光渐现清明。
她不是紫岚,不是……紫岚不会对他这样。紫岚,真的不在了……她,从来没有回来过……
唇角纹路一深,凄苦的笑意转为阴冷的戏谑“居然敢怨恨朕,竟是不怕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