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那般站了好久,直到夜幕彻底落下,依然于浓黑之中偶尔飘出一抹雪色……
苏锦翎回到浣珠阁时,惊异的现门外齐刷刷的列了两排侍卫,秋娥踮着脚尖站在台阶上,一副望眼欲穿的模样。
见了苏锦翎,小鸟似的飞过来。
“姑娘,你怎么才回来?”说着,有些胆颤的回头看了看那些侍卫。
苏锦翎是一着被蛇咬三年怕井绳,眼见得突然多出许多侍卫,各个持刀拿枪,火把熊熊,心底顿生不安,然而于兵器肃杀之处现出一张极华美的脸,在火光跃动下倍显妖冶。
是太子。
他来干什么?
现在皇上不在宫中,明天大军就要出征,他莫不是要……
太子微微一笑,步下台阶。
她人虽立在原处,心却往后退了两步。
秋娥毫无护主之心,见太子器宇轩昂,急忙将自己藏到苏锦翎身后。
“浣珠阁清幽雅致,的确是修养的好地方。”
他的声音较往日多了几分清透,连目光也明澈起来。火光耀跃,闪亮如晶。
此种状况,不由真要让人怀疑他此前的种种。|逸荒唐都是受诅咒所致,然而仍旧让人生不出半分好感。
“皇上赴祖庙为出征将士祈福,嘱本宫明日代其于军前誓师。本宫记得皇上数月前曾将一物交与姑娘,一旦有敌犯我天昊,便要姑娘。自将其交到征敌大将军的手中。姑娘得此重托,所以本宫今日特别。自来通知姑娘,明日寅时随本宫一同前往奉仪门,于军前誓师!”、宇文玄晟语气铿锵,豪迈尽显,然而话锋一转“出征紧急,刻不容缓,怕是无法在一夕之间再做出两件宝物,但不知这唯一的宝物,姑娘会给谁呢?”
凤眼斜扫,带着些许戏谑及意味不明,随后有内监奉上一个硕大的鎏金托盘,起伏的红锦下是为明日登临时所备的礼服冠带。
秋娥忙的接过,二人谢过太子。
宇文玄晟也不纠缠,带人走了。
人影移动间,苏锦翎看见一个跟随在宇文玄晟身边的小太监偷偷回头瞅了她一眼。
虽然太监是被处理了某些重要机能的男人,多少有些女人气,但仍是男人模样,而那小太监生得极为秀致,仅一瞥之间便是风情无限,若不是身材的平板,倒真要以为那是个女人了。
火光微摇,那份秀致更显妩。。
这张脸,好像在哪见过。
待脚步声远去,二人方迈上台阶。
秋娥小心的瞧了瞧四周,附到她耳边低语“姑娘有没有觉得那个小公公很有些眼熟?”
苏锦翎一怔“就是想不起在哪见过……”
秋娥神秘一笑,随她进入房内,待她在绣墩上做好,忙放了托盘移了菱花到她面前。
她只对镜一照,立刻神色一变……难怪觉得眼熟,镜中这张脸乍一看去竟与那个小太监有几分相似。
“奴婢听说姑娘被冤枉入狱时,太子曾跪在昭阳殿前替姑娘求情。奴婢入宫时日虽不长,但对太子也略有耳闻,虽是被厌胜所致吧,但是堂堂一个太子能够如此……”
她瞅了瞅苏锦翎的神色……凭借方才的观察,她现姑娘对太子并无好感。
“只是皇上不允,太子也没有办法。不过后来有一天,太子路过御花园,忽然见到了这个小公公,当即叫来。自问了名姓,下午内务府便将人送进了紫祥宫,什么也不用他做,就是天天陪着太子,听说现在比那个叫江锦的姬妾还要受宠。上次有人不小心剪坏了那小公公的指甲,太子就将那人的指甲全都拔了。太子还给那小公公赐了新名,叫……玉锦……”
苏锦翎只觉心底一阵阵泛寒,拱得胃一个劲难受。
“其实姑娘今日只见了他,太子宫中还有好几个这样的小公公呢,都是太子的贴身公公端元派去在宫里搜罗的,听说……”
秋娥眼睛亮,蹑手蹑脚的溜到窗边,左右看了看,掩了花格长窗,又蹑手蹑脚的回来,神秘兮兮道“听说还从宫外偷运进来不少年轻男子,都没有净身,现就藏在紫祥宫……”
她冷笑。
太子开始好男色了,这又是受了哪门子的诅咒?
“姑娘,时辰不早了,明儿还要去奉仪门,丑时就得起来装扮……”
说着,顺手掀了那层薄薄的红锦,当即一声惊呼。
摇曳的烛光下,金丝银线密绣的吉服熠熠生辉,碎钻点缀如星光密布,晃得秋娥的小脸上布了满满的星星点点,颤颤晃动。
她恍若做梦般捧起那衣裳,只轻轻一抖,便好似星辉泼洒般倾了一室华彩。
那是一件鎏金铮海棠文锦绣云吉服,里外三层,无处不点缀,无处不耀目,只望上一眼,便觉到处流星,满眼萤火,竟是看不清那图案纹理,繁复至极,冶丽至极,也庸俗至极。
怕是太子特意去内务府拣了这么件俗物,倒是很符合他奢侈张扬的个性。
“姑娘,要不要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