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嘛,要讨便宜还不有的是法子?没准是恃宠而骄,结果罚到此处,又不曾用刑,过几天兴许就出去了。
她一如他们缩在角落里,若不是偶尔出的一两声叹息,他们都以为她已是死了。
直到那日……
是不是远离繁华太久,才让他们觉得那歌声分外动听?而要有怎样的一颗心才能唱出这般澄澈的曲子?
他们一字一句的听着,凝神屏气,生怕打扰了她。
她反复唱了多次,终于停了,然而每个人的心里都不可遏止的回响着这支曲子。
直到一个似是叹息的声音传了过来,他们好像听到那歌声停歇的暗处里传来一声低低的啜泣。
刹那间,所有人都明白了。
然后便是静寂,一连三日,摆在铁栏前的饭菜热腾腾的来,原封不动的走,只有轻咳屡屡传出,却极力压制,好像怕被什么人听到似的。
那些狱卒依然对她很关照,却始终不肯请太医过来医治,有人提议,却直接被泼了冷水。
他们只好时不时的出声响,引她注意,生怕她一睡不醒。
她也似了解他们的用意,每每声响过后,她都应一声,让人安心,然而那应声缺是越来越迟,越来越轻了。
听说今天是十五。
她勉力睁开眼睛,又闭上。
对面壁上的灯火好像在转,转得她头都晕了。
不知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月亮爬到哪了?
她曾设想过无数个两人共度中秋的情景,却不想竟是今天这样。
她想说句话,然而她已经不出声音来了。
是要死在这了吗?
她有点害怕。
她是不想死的啊,这样怕死的她又怎会去救驾呢?试想起来,好像自来到这个时空已数次与死亡擦肩而过,这是不是说,她还没有到死的时候?
或许不是死,是回到现代做回渐冻人,可是她就再也见不到玄苍了。
可笑,苏锦翎,你现在心里就只有一个他了吗?你的母。……你难道不想回去陪伴母。?可是即便是渐冻人也终要死的,到时,她又会到哪去?
她就这么来来回回的想,像数羊一般,都要把自己催眠了。
努力振奋精神,却听见一声门响。
确切的讲,她不知道是不是那一声门响才使得她振奋了精神。
天牢的牢房极密集,然而因为举架颇高而分外空旷,所以基本是极远处传来一个细微的声响,都能形成回声被每一个人听到。
这是来自那扇沉重铁门的声响,苏锦翎就是自那里迈进了天牢。
有太监独特的声线细细的传来,于是斜对面的牢房里游出一声轻笑“皇上今年仁爱了呢,莫不是送了月饼过来?”
脚步声徐徐而来,伴着宫里特有的奢靡之香,混在浑浊的空气中,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周围很静,偶尔传来铁链在地上拖动的轻响,大概是想看看这来自宫里的贵人究竟要干什么,或者想看看今日到底是谁会得蒙圣宠冲出牢笼,亦或者……
时已深夜,然而不管是未睡的还是已惊醒的,都看着那在昏暗灯光下缓缓移动的刺绣水纹的锦绣袍摆在两个狱卒的陪伴下缓缓移动。
近了,更近了。
昏沉中的苏锦翎费力睁开眼睛,恰看到那锦绣袍摆停在铁栏外。
锁开,链响,在牢房里荡起阴森森的回音。
那袍摆进来了,瞬间挡住了对面墙上的昏黄灯光。
苏锦翎感到那人在打量自己,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亦知那是充满厌恶的,因为依那个抬手的动作,应该是捏着鼻子吧。
的确,这牢房的气味是令人作呕,只是她已经闻不到了。
有狱卒向着那人耳边附过唇去……
声音那般低,按理,她是应该听不到的,可偏偏在某些时候,人的耳力极好,于是,她听那狱卒说“怕也坚持不了多久了,要不……”
太监轻哼一声“你能等,那个大人物等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