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弄人心?他苏徵亦是高手。
清风徐徐吹动发丝,苏徵用手指将额间轻笑:“既如此,不见阁下,赵元俨就不会后悔么?”
王爷,有人偷窥你脱衣!
不曾现身之人只是一声轻笑,这次没了飘忽也没了故作暗沉,虽短促,却能让人听出声音主人的欢愉。
这人,是在炫耀他的武功高深么?苏徵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略显狭长的凤眸微微一弯,觉得十分有趣。倒不是说他真将个人生死置之度外,只是身为一个聪明人,他明白这一直匿身不出的高手,明明有机会杀他而不动手,自然有他的用心。
既然他对这人有用,就有谈条件的余地,怕他又有何用?只会给自己减少手中为数不多的筹码罢了。
“赵元俨,你比我想象中的有趣,要有趣的多。你那个忠仆回来了,你若是不想让他死,你明白你应该怎么做的。”风过,话落,清风将本就淡雅的女儿香吹散在室中。苏徵刚刚拢上去的发丝再次被微风吹落,屋中一片静寂。
苏徵也不知那人走还是没走,只是扬起一个笑容——不似赵元俨,而是苏徵的笑容。
隐藏在这具躯壳之下的何止是灵魂?苏徵有时在梦寐中都会有一种迷茫的感觉,他究竟是赵元俨,还是苏徵?
而此时,苏徵笑了,收起爪牙和羽翼,被关在金丝笼中的海东青也依旧是海东青,鹰隼之王!
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主子?”
声音带了点疑惑,因为看到了开着的窗户。虽然此时是四月天,天气早已转暖,但是他们一干人等还是担心苏徵这脆弱的身体什么时候就突然病倒,所以这门窗向来都是闭的严严实实,待盛夏来临才开启。
苏徵听道他的声音回道:“无事,包拯可还好?”
他还真有些见不得那个一心为公的包子失意,否则也不会让柳城传话的时候拿自己和庞籍的事情给他当消遣。
柳城听到他的声音后才放了心,在门外回道:“包大人看上去心情好了很多,还曾笑了,也答应借展护卫及开封府衙役借我们去大相国寺擒人。”
“笑了?”苏徵轻哼一声,就知道这包子看上去是白面做的,其实馅儿不知道是什么颜色的呢。
“主人?”
“你暂且退下吧,让我一个人呆着清净会儿,记着,不要伤了他们。我既然与展昭有约定在先,就绝对不能毁约……罢了,等展昭回来你再来问我吧,届时或许还需要去亲自去大相国寺走一遭。”
微风吹的人心里懒洋洋的,苏徵瞅了瞅自己书桌上因溅上一滴墨水而破坏了整体美感的画,手指轻轻在已经未干的墨点上轻轻一摸,指印在白色宣纸上格外刺眼。既然不知道从什么下手,那就从最简单的一个环节开始解开这个谜团吧。
“主人!”
外面柳城的声音重了一点,原因自然不言而喻。这等小事又怎需要他一个王爷亲自涉险?难道他自己就不清楚自己的身体么?
苏徵用湿巾擦拭着手指上的墨迹笑道:“柳城,你以为大相国寺是什么地方?刚刚那个包子可曾说要陪你们前往?”
柳城一怔,这才想起来大相国寺的地位尊崇,乃是寺院,寺中主持名僧都乃是皇帝赐封法号,又哪里说是他们想进就进,想要抓人就抓人的?
苏徵听他无言,这才道:“所以我还是要跟着去一趟,你先下去吧。”
柳城在门外磨蹭了一会儿均没想出什么理由来阻止,只得不情不愿的退下了。苏徵听到他轻轻的脚步声离开起身走到窗边看着他走远,低声道:“阁下现在可以现身了么?”
“你这人还真有些意思,所谓龙有九子子子不同,你们兄弟九人里面数你不同。”
苏徵唇角上扬如弯月,并未回头,“我听阁下的声音与阁下的语气似乎有些不相称。”
神秘来客的声音似乎每次都有变化,但苏徵还是抓到了其中的关键,这声音的主人也不过十八左右,装什么世外高人?虽然换了一具躯壳,但有些东西并不会随着身体的变化而发生改变,例如童年受到的那些让他终生难忘的训练,它们已经融进了他的脑海里,成为了他的一部分。即使时空穿越,即使身体变化,但在某些需要他们的场合,它们就如此时一样为他服务。
“哼!”
神秘来人冷哼一声,但对他的话却并没加以辩解,只是继续道:“你难道不问我为何不杀你?”
他的声音刚落,苏徵就感觉到那股熟悉的杀气再次对上了他的背后,然后慢慢上移来到颈子,好似在那人一件之间,就可定他生死。
苏徵却是浑然不在意,觉得额间的发丝总是不太服帖,他索性一摘发簪玉冠,将头发松下,对那人无声的恫吓置之不理,待将头发稍稍整理了一下,微风吹过发丝,发丝向后飘扬,如黑色锦缎顺滑的让人不禁想摸上一摸,看它的手感是否真的有想象中的那般美好。
“怎么,你难道觉得我的话不值得回答,还是觉得我不敢杀你?”这次神秘人的声音中都透着淡淡的杀气,声音微微上扬,好似耐心即将用尽,威胁意味十足。
苏徵轻笑一声,终于回道:“我只是觉得阁下刚刚的问题十分无趣罢了,如今我赵元俨的命并非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而是在你的手里。我就像那砧板上的鱼,杀也好,剐也罢,哪里做的一点主意?”继而转身,发丝背后被吹向前方,苏徵嘴角笑意依旧:“阁下不杀我,那自然是还有用得着我的地方,阁下是若是想谈条件就直接爽快些,这样依仗手中的筹码相要挟,岂不是就像孩童一般?”
“你——你果真是聪明人,可惜,聪明人通常都活不长!”来人似乎动怒,房中的风突然大上不上,原本只是轻轻向前飘着的黑发一下被刮向前,苏徵的脸在如墨色的青丝衬托下显得愈发苍白,容颜虽俊却看了会让人只会心中酸涩。
酸涩为何?或许是怜惜也或许是惋惜。这样的人配上这样的身体,让人又怎么不为之叹息?
来者或许心中不忍,意念一转,苏徵便觉得刚刚瞄准自己颈子的杀气便消失的了无踪迹。这,究竟是何方高人?
赵元俨非但有仇家,而且不少,但除了庞籍外,似乎每一个都想将他杀之而后快,此人若是为仇而来,他怕是早死了多少次了。心中浮想联翩百般猜测,但还是未能猜出此人的来意。苏徵也不强求,转身将窗扇关上。他本就不耐烦这头又长又难打理的头发,刚刚被神秘人那么一吹,更是让他十分不舒服,只想将这头青丝全剪去来的省事。
苏徵负手双目在这个除他之外看不到丝毫人影的房间里巡视着,口中戏谑道:“我上有七个兄长,下有一个弟弟,但如今除了我那患有‘魔怔’的大皇兄外,就只有我这么一个病秧子仍然活着。所以刚刚阁下说聪明人活不长,我本人觉得阁下说的还是有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