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九满是玩味的笑:“是,多谢黄老指点。”
回到王府的钱荣还是没有从方才的“惊骇”中回过神来。转而又忿忿起来,都是庄九那表里不一的家夥,时时处处都在高调地制造他们“和睦美满”的假象,才让众人逐渐觉得这一切都是这麽的理所当然。
喝口茶水压压火气──他每天每天都这麽地郁卒,虚火不旺才怪……
对面的白衣少年轻笑著看他,不语。
黑衣的主子和庄九商议公事去了,他在这里陪著白衣的主子喝茶。
九王府里风景很不错,现已是初夏时分,他们身处一处竹林里的亭子,微风习习,其实很是心旷神怡。
钱荣被看得有点毛毛的,叹口气道:“有什麽话您就说吧。”
苏思宁轻轻挑眉:“我没什麽要说的。”
“……”钱荣撇嘴,“您身为银松堡的主子,难道都不慰问关怀一下下属?”
苏思宁想了想,失笑:“你是真的很怨恼……”
“当然了。”钱荣皱眉。
“为何故?”苏思宁却问。
“当然因为九王爷他──”
“他黑白不分表里不一真假难辨?”苏思宁问,又轻轻一笑,缓缓说,“你也说,你是银松堡的人,你现在只是在为银松堡做事,我们都不怀疑你的真心,你自己也不会怀疑。”
钱荣有些愣愣地看著他。
“如果,换个人呢?”苏思宁垂下眼睛,端起茶杯轻轻吹下茶沫儿,“不是九王爷,而是随便哪个人,也是和银松堡合作,也是需要你与之做出这般假象混淆众人视听,你又会如何?”
钱荣不答他话。
“小钱,你究竟怨从何来?”苏思宁歪歪头,问。
钱荣低下头,似在思索。
苏思宁也不要他回答,只任他静静的。自己缓缓品著茶。
风带著一片竹叶落在石桌上,钱荣抬头,脸上已很是平静。
苏思宁看他,微微一笑。
“……已无怨气。”钱荣答道。
苏思宁不语。
“……主子,您知道多久了?”钱荣叹气问。
“没多久。”苏思宁回答。
“堡主呢?”又问
“也没多久。”复答。
“……多谢主子关心。”钱荣又叹口气。
“不是我应该做的吗?”苏思宁浅浅笑道,反问。
……好吧好吧,这位主子心思缜密明察秋毫真真配得上“当家主子”的身份哪……
钱荣坐在窗前,天已经暗下来了。
白天与苏思宁的那番谈话,他自然是被点醒了。为何对庄九动怒?恼的其实并不是他以男儿身嫁入王府──如果他完全是把这件事当成任务来完成的话。所以说到底,他在意的,只不过是庄九那模棱两可的态度。而为何会在意?──他要真再想不通,索性辞去银松堡职务改卖猪肉去吧。
叹气,所有的原因,不过是他对庄九有期冀而已。期庄九是真心,不是做戏。
再叹气,但对於这期待,摆明了他是无能为力的。情意这事情,并不是有期待就能成真。他在意的,并不一定就会在意他。
承认自己对那人有意并不难,而埋藏自己的心情亦简单。既然无能为力,那就做好分内之事,当是完成一个任务,就好。
小钱想通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