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当空,倾泄而下的月光,在四周围的沙丘之上,仿佛铺了薄薄的一层纱。
四周围间,除了马蹄的细碎声,再无其他的声响。
早在出的时候,陈景便让跟随的百骑人,用布裹了马蹄,避免奔马的时候,出太大的声响,招来狄人的巡逻骑。
“陈将,离着风龙关十里了。”跟随的周三,骑在马上开口。
离开风龙关十里以后,意味着,接下来的地段,将是最危险的地方。要知道,风龙关离着壶城,并不到百里,若是狄国人要切断信道,伺机埋伏,无疑,风龙关外的几十里地,是最合适的。
“陈将,若不然搏个运气,一路杀过去,兴许遇不到——”
“不妥。”陈景打断了周三的话。他向来不喜欢将命运,交给一场未知。而且按着他的估计,担心冉人突破信道,那位神鹿国师,肯定布下了密不透风的巡逻骑。
“绕入沙丘。”陈景冷静下令。
并没有选择搏一场运气,而是选择步步为营。
百骑跟随的人,除了马庄里的,余者都脸色狐疑。但并没有忤逆,迅跟着队形,绕入了避身的一处沙丘。
“向导,前方地形。”
“三十里外,会有一座小岩山。岩山附近,亦有一片石林。过了岩山与石林,再跑二十余里,便准备到壶城了。”一个老卒下马,在旁沉声开口,“陈将,我等要做的,便是避开巡逻骑。切记,哪怕是遭遇,都不可与之厮杀。”
久在北疆边关,两个随军的老卒,都一脸的凝重。他们很明白,单单是步战,尚且需要二人之力,合杀一个狄卒。若是骑战,马卒等同都杀不过,何况他们这百骑人。
“若遇不到,自然最好。若遇到,又避之不及,便只能杀一场。”陈景没有怯战,抬了头,看着跟随的二十个庄人。
在南方的马庄里,虽然训练的时间不长,但作为镇守蛮山的名将,祝峰亦教给了他们不少本事。再加上先前,陈景要求的练马与骑枪。这些庄人的水平,不见得比一般士卒弱。
沉思了番,陈景微微皱眉。
“唐傲,你来听蹄。”
唐傲应了声,拱手起身,又去马腹的褡裢上,取了一方干净的袍布,铺在了沙子上。
随即,唐傲在旁侧跪,将右耳贴在铺好的袍布上,闭目屏住呼吸。
四周围的人,皆是不敢出声,连呼吸都微弱。
陈景也同样脸色期待。听蹄之法,古来有之,让一个耳聪且经验丰富的老卒,趴地听蹄,辨认敌方骑军的方位,甚至是数目。
当然,这种法子也有缺陷,有时候会产生不小的误差。但陈景相信,在这样夜色死寂的光景下,听蹄的误差并不会太大。
“东家,并无蹄声。”唐傲仰起头,认真开口。
陈景呼了口气。
“每过五里,便听一轮蹄声。我自知这种法子,会延误时辰,但不管如何,能避开狄国的巡逻骑,平安到达壶城,我等便是一场大胜。”
“起——”
百骑的人,都纷纷侧目,对着陈景抱拳。
“催马——”邢小九压着声音,亦是冷静开口。
百余骑的人跑出沙丘,裹着布的马蹄,细微地踏过黄沙,一路往壶城的方向赶。
按着陈景的指挥,只过了五里,百骑人没有冒进,继续绕入另一座沙丘,开始第二轮的听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