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宿将,此时的胡尊,在得到丁沛的提醒后,先是古怪抬头,看了这位粗将一眼,随即立即下令,拼着一些战损,放弃了合围之势,迅转攻为守。
在先前,他有问过张素,若是围杀出城叛军,城内有援军接应,当如何?
张素信誓旦旦地告诉他,这并不可能。现在倒好,已经万分可能了。
胡尊沉着脸色,强迫自个冷静下来,按刀怒吼,稳住了军阵,开始组织反剿。
冲出吞狼关的敌军,来势汹汹,先冲来的骑营,不断挥起长劈刀,欲要将挡路的平叛军阵型,整个冲乱。
“大人,反剿,反剿,都被我诱出来了!”张素站在安全的地方,止不住地高声狂吼。
“该死。”胡尊怒意更甚。这根本不叫诱出来,分散了兵力,一个处理不好,极可能陷入苦战。还好,远在另外方向围剿的营军,这时候都放弃了围势,跟着杀了过来。
两军白刃厮杀,刀刀见血。数不清的血腥尸体,被劈中要害,咳着血倒在地上。
但收拢围势,终归让原本被诱出城的叛军,一部分得了机会,迅和出城叛军会合,急急杀回了城关。
喀嚓。
官路上无法逃脱,最后一批还站着的叛军,被夫壮营的怒火覆盖,乱刀剁成了肉泥。
陈景收回沾血的长刀,眉头紧皱。这一出败势诱敌,说到底,算不上多厉害。先前被围的叛军,或杀或俘,也不过二三千人。
但夫壮营的战损,比这个数目更多。再者说,用了诱敌之计,计用老了,打草惊了蛇,下次再想诱杀,已经是难上加难。
“陈景,没事情吧。”丁沛按刀走回。
“没事。”陈景点头,目光环顾左右。四周围间,死去的夫壮不知几何,血腥的气味,蔓延到了心头。
陈景叹了口气。
他并非什么公子王孙,不过是一步步挣扎的苦命人。这战争的残酷,算是给了他当头一棒。
“那什么智绝江南的蠢计,胡尊大人已经生气了,正在怒训。”
“怒训?再给机会么。这死了的夫壮,便该命比纸薄?”陈景冷冷抬手,将长刀重重杵在地上。
“陈景,鸣金回营了……”
……
蒲月也称五月,才刚上旬的时节,整个蛮山,便已经无比燥热。
离着上一次的蠢计攻城,已经过去了十日有余。到了如今,整个平叛军营地里,一片的哀声怨道,士气颓丧无比。
不仅是攻城不利,还有军中蔓延的痢疾,让许多人绝望无比。
“东家,我想我儿了,想胡东胡西,想李恒两个马夫,还有我那小嫂子。”
“老九你个痔夫,你想好大儿就算了,如何能想嫂子。”林逍骂了一句。
邢小九涨红了脸,“你懂个屁,我邢小九这一生,最尊敬的人,是东家和小嫂子。宋钰小嫂子教我儿读书,当初还不嫌我这个莽夫,天天给做好吃的!”
坐在一边,陈景心头烦躁,止住了这对冤家的斗嘴。实话说,从伍离家,已经一个月余了,他的思家之情同样泛滥。
可战事还在僵持。别说一两个月,若是耗得久了,半年,乃至一年都有可能。但由于先前张素的蠢计,打草惊蛇,叛军不会轻易再被诱出,唯有的办法,便是强攻吞狼关。
“陈景。”
刚去营外刨坑,泄了一通的丁沛,急急又走了过来。
“丁将来了。”
“莫客气。”丁沛在旁坐下,“今日晌午,又谈了一场军议。”
“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