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莫忘了,我张素在南方六州,亦被人称为智绝江南,此计断无问题。”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张素心底舒服。终归,他不像丁沛那种粗鄙武夫,他要断的计策,都是三军胜仗之计。
到时候赢了这一场,大先生那边,亦会对他刮目相看,说不得还能调入京城任职。
“张素,此番劳烦你了。”
“大人无需自责,该准备夹攻叛军的事宜了。”
胡尊闭目点头。
“若到时候,南方六州的赋税,能多收一些。说不得,我要好好抚恤夫壮营的家眷。”
……
行军一日。黄昏时分,残阳如血。
这一路行军攻城,并非没有逃役的。但这一次,在后的骑马监军,毫不客气,若现退缩者,当场举刀砍杀。
不知死了几人,骚乱蔓延在五千的夫壮营里。
陈景抬头,看着前方已经不远的吞狼关轮廓,在黄昏与晚霞之下,仿佛盖了一层厚厚的血腥。
有巡逻收兵的叛军,见着行军的夫壮营,匆匆退回城关之时,飞射出零散的箭矢。
中箭者倒在血泊里,痛得嘶声大喊。
眼看着,已经到了吞狼关的阵前,五千的夫壮营才得了命令,原地扎营。
丁沛沉着脸,骑马赶了回来。
“陈景,大事不好。”
“怎的?”
“上面的将军,莫不是天字号的傻子?叛军都知晓,我们准备要攻城了。他却说,三更做饭,五更攻城。”
若是一鼓作气的急行军,再奇袭攻城,这所谓的三更做饭,五更攻城,定然是最好的。
但现在,分明是赴死了,却还要吸引一波叛军的目光。那胡尊,好歹是南方变法的掌灯人,居然如此定策。
当然,若按着陈景来猜,说不得,正是那位老幕僚的计划。
“这哨将,做的也没个卵意思。”丁沛骂咧了句,“五千夫壮营,作为头军攻城,便像肉包打狗,狗儿都不痛,它甚至还会乐呵两声。”
丁沛这比喻极妙。但现在的情况,后面有监军营的人在,若是敢抗命,便是一个死字。
如先前所说,五千的夫壮营,已经成了弃子。
“先容我想想。”陈景皱眉。这一桩要是处理不好,极有可能,他也要陷入绝境,甚至战死。
胡尊要的,是诱敌出城。若是想出一个法子,将吞狼关的叛军,先行诱出,说不得还有机会。
时间已经不多。
陈景转过头,听着周围断断续续的哭声。许多夫壮的脸上,爬满了思乡与害怕的神色。
他忽然现,在这古代,他渺小无比。便如当初在平安镇,连兄长夏崇,都无法保护。
袁四桥让他大器藏拙,慢慢变强。但无意中,总有一双手,将他一直推到王朝风雨飘摇的口子上。
陈景咬着牙,垂下头,握紧了手里的刀。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没有擢升县伯,没有去过漠北,和宋钰的娃娃还没有生,陈家庄子也没有变得富贵,甚至是说,连宅院都没有买下一栋。
他如何,能让这双手,将他硬生生地推入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