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扛着月牙戟,追袁四桥八条街。但他不能……随意去招惹面前的这个人。
传言杨七宝头上有个肉角,若是杀心大起,肉角便会冒出来。双目赤红,不死不休。当初在狄国那边,为了替一个友人报仇,硬是一个人,挑了北狄国九个哨的猛士。
“既然杨兄都做了担保……那肯定没问题了。”许陵君喘了口气,堆出满脸的笑容,“真是想不到,你杨七宝会为了一个小人物,如今作派。”
“他是个好人,这世道里的好人已经不多了,死一个少一个。”
许陵君干笑了声。
“那便如此,这事儿便揭过去。你要知晓,我许五樽不是怕和你打,和你一样,我也是个讲道理的人。”
“许兄,以后你不会寻他的仇了吧。”
“他若不惹我,我盯着一只蝼蚁作甚。除非说他便厉害了,有一天能像对手一样站在我面前。”
不远处,陈景脸色沉。夏崇便是死在许陵君的手里,但如今,他根本没有任何报仇的资本。
连着这条狗命,都是靠别人保下来。没有实力之前,没有变强之前,在那些大佬的眼中,如许陵君所说,他便像一只蝼蚁。
……
“对了杨兄,我要回城里吃宴,不如你与我同去?”许陵君笑道。
“许兄说笑,我是个僧人。”
许陵君有些不甘地点头,准备上马离开。偏在这时候,不知死活的宁容,脸色变得焦急,刚要开口再劝——
被许陵君抬手一掌,掴得鼻青脸肿。
这个傻子,到了现在还不明白,义士的嫌疑尚且不说,有杨七宝在,分明是死护住了。
为了这种蝼蚁和可有可无的嫌疑,坏了事情,得罪了杨七宝,根本就不值得。动了那马场小东家,相当于把杨七宝得罪死了。
当然,连许陵君自个也没想到,一直心心念念要和杨七宝打一场,却以这种结果收场,属实有些憋屈。
“走。”许陵君冷着脸,声音里带着一股怨气,百多骑的人无功而返。连着宁容,都不敢逗留片刻,急急跟着哆嗦上马,往城里赶去。
陈景走出来,脸色带着劫后余生的沉默。若是没有圆生,他这一次,当真要大祸临头。
此时在他的面前,圆生已经重新穿好了纳衣,脸面上,又恢复了慈眉善目的模样。
“陈景施主,无事了。”
“多谢大师……”
“许陵君虽然是个嗜酒嗜杀之人,但不论如何,他很在乎自己的声名。既然答应了我,只要你以后不惹他,那么他便不会再来寻你。”
这天下间,六绝杨七宝的话,威慑力会很足。
陈景的心底,何尝没有招揽的打算。但这尊大佛,没有可能会入他的小庄子。这一桩福田的因果,已经是极为慷慨了。
“你我现在,或许是最后一面。”
“大师要离开登丰城?”
“你从伍去蛮山,再回来之时,我便该远游了。”
圆生去远游,毫无疑问,和暴露了身份有关。虽然解决了陈家马场的危机,但同样,也绝了自己的路。
陈景心头失落。他遇到很多的人,偏偏这些人,便如过季不侯的蝉音,一下子消失不见。
“陈景施主,我希望有一日,你变得很强大之后,莫要忘了礼佛之心。权当是,这一场福田的因果。”
圆生结了个善指,踏着步履,缓缓离开。
……
“东家,这还晕了一个!”邢小九激动大喊,指着被踹晕的邬忠。不多时,他做了一件极为无耻的事情。
用树枝挑了马粪,便朝着邬忠昏过去的脸庞,慢慢盖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