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道纷纷扰扰,他不得不一次次地铤而走险,给自己争取活下去的机会,争取变强的机会。
这老长的一段路,若说最亏欠的人,非宋钰莫属。
“为何不哭。”
“你要出征,我哭了会不吉。”
无端端的,陈景又想起了妇人抱席,一路赶去收尸的场面。若有一日他死在了外面,宋钰也会如此。
“莫急,还有三天的时间。”
宋钰点头转身,多走几步,整个人的身影,一下子变得趔趄起来。
……
“东家现在要去桃威县?”邢小九怔了怔。
“正是。”
现在事出紧急,先前也料不到会上了军册。他去了蛮山之后,需要有人暗中照拂庄子。无疑,作为同盟的林汤,是最好的人选。
另外有些事情,他需要和林汤商议一番。左右还有三天的时间,应该是足够了。
骑着马,陈景两人并没有耽误,迅赶往桃威县的方向。沿途经过不远处的乡野,不时看到上了军册的民户,许多人皆是抱头痛哭。
前车之鉴,这一次去蛮山,几乎是九死一生。要知道,先前去的那一批人,很多壮丁的尸,根本寻不回来,只能埋骨蛮荒。
途中遇到一户,那老妇哭瞎了眼。大儿先去,战死蛮荒。现在的军册上,又有了另一个儿的名字。
“这该死的世道!东家,怎的都拉壮丁去打仗?”
陈景不语。他是把答案告诉邢小九,邢小九会更加气愤。养士不易,这征募的五千青壮,只怕要成为头军,类似炮灰一类的角色。真到了守城之时,还需要在飞矢与投石中,抢修城关。
陈景有想过,利用焰硝火药之类的物件,出奇制胜。但这类土火药,并非是后现代的黑火药,要倚仗投石和巨弩,添加碎铁一类的杂物爆炸,才能挥一番威力。
再者,大冉王朝对焰硝之物,管理极为严苛,和弩甲一样,除了烟花作坊的配给,民间若有私造,等同于谋反。
你只有拳头大了,才会慢慢有话语权。
陈景隐约觉得,这次去蛮山,或许是他在南方六州,站稳脚跟的最好机会。
“东家,到邬村了。”
刚巧,那小吏邬忠正牵着马,和几个本村人有说有笑,在看到陈景的时候,不少人都打着哨子,叫嚣起来。
“诸位瞧瞧,都瞧瞧,邬忠哥说了,在籍册上看到,咱们的这位陈东家,考了几年,连个童生都没考上,他还是个白身呐!”小村崽邬冬叫得最欢。
白身没有功名,便要响应军册募兵。反之,若陈景是个秀才,则可以免除募兵役。
“陈东家,莫不是要逃伍了?庄人都不要了,这就要跑入山里避祸了?”
“小邬冬,下次再不听话,老子要当着你那堆叔伯的面,亲自折柳枝抽你。”陈景放慢马,淡淡开口。左右都撕了脸面,不骂白不骂。
邬冬气得跳脚,“死鬼破落户,你便死在蛮山!”
陈景懒得多看一眼,将目光看向小吏邬忠。比起他的族弟,这阴森森的小官吏,更是讨打。
“陈东家,我认识一个棺材铺的掌柜,若不然,帮着你先预定三副?”邬忠抬头狞笑。
“也可,你先预定三副。一副你自个用,一副给你的傻子族弟,最后一副,你随便挑个叔伯装进去。抬棺入土的时候,老子陈景,会帮你多撒几把纸钱。”
邬忠眯起眼睛,怒极反笑。
陈景同样一声冷笑,和邢小九两人,在邬村的村口奔入岔道,策马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