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家,现在去哪?”
“去杀羊巷。”
捧着一些斋食,陈景往杀羊巷走去。如他所料,圆生还是一副老模样,坐在了小庙前,认真地敲着木鱼。
陈景放下了斋食。
“陈景施主。”圆生停下动作,声音温和。
陈景双手合十,冲着圆生点头。有时候,结个善缘就是这么简单。
“陈景施主,还请留步。”
准备离开的陈景,脸色一时错愕。圆生这模样,似是有所求。
“大师可是有事情?”
“可否帮我一事?”
“大师请说。”
圆生平静开口,“南面长街的青楼,有个花娘身染柳病,你能否帮我,将她送出来,送到鱼皮巷的第三户人家。”
“她病得奄奄一息。若她一死,尸体便会被青楼的人立即焚烧。”圆生眉眼低垂,“她有个儿,正值少年,在城中书院苦读。”
陈景怔了怔,一个青楼花娘,赚花酒银子养儿读书?按着正常的道理,一个花娘之子,该心生自卑,从而堕落,成为城里的棍夫无赖。
但那位花娘之子,反而是选了另一条路。
“她是个心善的人,这间小庙的楣头,便是她赠的。她已经种下了福田。但贫僧——”
圆生垂头,叹息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苦思良久,还是不敢踏出去,破戒入烟花地。”
“大师,我明白了。”陈景开口,“这事儿,我替大师来做。”
“陈景施主,你身上又生了法喜。”圆生颤抖闭目。
……
出了杀羊巷,陈景走到了城南大街的青楼。旁边的邢小九,脸色忽然涨红,扭捏地劝着陈景,说着什么“进青楼会遭人笑话”,“习武之人不近女色”。
“小九,你真不想进的话,便在外面等我。”
“那不行,我要保护东家,舍命陪君子。”
“真是委屈你了,小九。”
说不清为什么,但在陈景的心里,总是愿意帮助那位圆生,或许这世道里,真有福田善缘之说。
只花了一钱银子,在老鸨的讥笑中,陈景走入了青楼后的柴房。
他推开柴门。
便如圆生所说,一个奄奄一息的花娘,正用脏被遮着身子,看见有人进来,在榻上转过了头,堆起一脸病态的妩媚。
陈景还没说话。
老花娘已经焦急开口。
“只需一钱银子……妾身虽染了病,但亦有其他办法……让小郎君快乐。”
陈景走到床榻边,握了握老花娘的手,又小心放入被子里。他向来不是个多情的人,但圆生教他,这世道里,至少要有一些力所能及的善良。
“握了你的手,就当我陈景吃了你豆腐,我等会帮你赎身,便算相抵了。圆生大师说,你的这一生已经种下了福田,来世必得好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