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不愿活在腐朽和愚钝中,不愿活在枯树与死草之间。便像赴死一般前仆后继,追随着天下最后一盏明灯,期望这盏明灯之下,处处可见涅盘重生的光泽。
若是大冉王朝再腐朽下去,迟早会被北面的狄国,慢慢蚕食吞掉。
“道阻且长,但有些事情,终归要有人去做,否则,这天下与人间,便不会有清风回还。或有一死,但能死得其所,又何其壮哉。”说这句话的时候,袁四桥的一双眸子里,有了某种希翼。
陈景再无犹豫,起了身,在马场边上的草垛里,取出了一个木盒,搁在袁四桥的面前。
袁四桥怔了怔,整个人笑起来。
“我先前还以为,要跟着你翻几座山,才能寻得到。你这人,我越看不透了。”
陈景也露出笑容。
“先生见笑。从木盒到我手上,再交还给先生,我从没有打开过。你们这些人,也应当有甄别的手段,譬如说丝牵引,又或者藏了某个小机关,到时候一看便知。”
“你不好奇吗?换成其他人,应当会打开,一观乾坤的。”
陈景摇头,“在我的家乡那边,有句老话叫好奇害死猫。而我陈景,向来是个谨慎的人。”
“佩服。”袁四桥的目光,久久停在陈景身上。
“我听过你打匪的事情,知不知,我今日为何要说这么多?”
“猜出来了。”陈景点头。
“如何?”
“暂时没有打算。”
袁四桥叹了口气,点点头,并没有任何勉强。他起了身,眼睛带着不舍。
“袁总舵主,值得么。”
袁四桥想了想,“这句话不该问我,也不该问大先生,不该问陛下,亦不该问许陵君那些鹰犬,或者京城的八大家。要问的,是后世的人。”
“值不值得,我们说了不算,只是在走一条无人敢走的路。千古功过,刻于竹书。”
“而我们这些人,不过是竹书上的寥寥一笔。”
袁四桥收好木盒,犹豫了下,“今夜心情痛快,能否与陈兄弟对饮几盏。”
“可。”
邢小九转身往马场跑去,不多时,取出了酒坛与碗。给自个东家,以及面前的袁四桥,各斟满一碗。
山风吹过来,吹得身上袍子呼呼作响。
陈景捧起酒碗。
袁四桥也大笑起来,跟着捧酒而起。在这一刻,这位忧心天下的总舵主,才慢慢恢复了江湖人的本色。
“敬相识。”
“敬相识。”
……
“敬大先生。”
……
“敬我万万千千大冉儿郎,有朝一日,南望戌楼破北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