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刚过晌午,整个塘村,一下子变得死寂起来。
踏。
第一骑马,马蹄一顿,被人稳稳勒住缰绳。马的主人,是一个生着鹰钩鼻的矮子,面上留着两道刀疤,咧嘴一笑,弧度歪到了脸颊。
“大王,你瞧着这些村人,约莫听到了马蹄声,都吓得躲起来了。我说句难听的,无需大王出手,我自个入村,便能将银子抢来。”
“杜综,不能大意。”元海抬起头,故作威严地吐出一句。但终归遮掩不住内心的狂喜,继而又长笑起来。
“既然都来了,倒不如一起进去,热闹热闹。这一轮,除了银子,稻米其他的,便不抢了,都给一把火烧掉。若遇着碍眼的,提刀剁了也无妨。官军不在,老子们便是天公老爷!”
疯狂的群匪,立即在村口叫嚣起来。
“入村!”
……
陈景藏在瓦顶上,冷静地探着头,看着下方的情况。
放在哪里,五十余人,对仗七十余的刀口老匪,都不会好打。但很有利的因素是,他们熟悉地势,做好了许多准备。
而且,依然是那句话,匪盗之徒,皆是惜命贪图享受的狗夫。若不然,便不会在老山上,躲了好几年不敢下山。
该到绊马索了。陈景眯起眼睛。
昂——
刚入村口不远,第一骑的老匪,胯下的黄骠马,突然马失前蹄,昂着马,凄厉的一声长嘶。
嘭。
三当家杜综,怒吼着坠马倒下,右脸先着地,瞬间被剐出一道血疤。
在后面的,还有二三匹,一时没勒住马缰,跟着撞到一起,共有七八个老匪,齐齐翻倒在地。
“小九,打哨子!”
刑小九鼓着眼睛,二指伸入嘴里,一声清亮的哨子声,迅响彻了整个塘村。
“杀!”李恒抽出长刀,从村口埋伏冲出,和周勇一左一右,悍不畏死地冲了上去。在他们的身后,还有十余个马府护院,终归比普通的村人,要强上一些。此时,杀声一下子剧烈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剧变,让元海大惊失色。在这之前,他从未想过,会有村人如此好胆,敢伏杀他们!
“给老子拔刀,杀光这些人!”
“伏弓。”瓦顶山,陈景不紧不慢,让刑小九不断打着信号。
不多时,藏匿在高处的村人青壮,纷纷拿起了弓箭,努力往下瞄准。特别是四个猎户,一副行家的模样,屏气崩弦一气呵成。
“干他老娘的!打完了这一轮,老子考武状元去!”张天才大喊。
没有经过长时间的苦练,准头并不算好,但零散的箭雨之下,终归打出了一波威风。
甚至还将二三个老匪,射死在了村道上。
“大王,点子扎手!”
“闭嘴。”元海昂着头,满脸都是怒火。原先以为营军走了,这附近一带的村子,便如探囊取物,却不料,遭到了好一波伏击。
“该死,我认出他了,那马场小东家!”摔得满头血的杜综,颤着身子爬起来,扬手指着不远处的陈景。
“给我抓着那个领头的,老子要活剐了他!”
“先行的,把绊马索劈了!”
不多时,在元海身后,又有四五骑冲出的老匪,长啸着跑动起来。却不曾想,哪怕没有了绊马索,却忽然齐齐人仰马翻,摔入一个陷马坑中。
陷马坑里,还立着削好的木矛。顿时,一声声的惨叫,立即响了起来。
“先下马。”元海咬着牙,扛着劈山刀,不断瞻前顾后。
在后面,那十几个村夫,杀得越来越凶。但每每见着多人围过去,便一下子跑入村路边的林木中。
“带弓的,给老子回射,射死这些村人。”
却不料,元海刚说完,原本在瓦顶埋伏的青壮,一下子收了弓,重新藏了起来。连着杀红了眼的张天才,也被刑小九按着头,躲在了瓦顶之后。
“我曰你老母啊!”元海气得跺脚。更该死的是,他和他的老匪团,根本不熟悉村子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