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景哥儿,我哪知道,这几日我饿坏了,一回屋就绑紧腰带,倒头就睡了。”
陈景眼神失望,眼见不能再问出什么,也懒得打太极了。让邢小九将吴文揪出去后,才抱着手,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翌日,阳光正好。
并没有耽误,陈景带着邢小九,准备离开青石巷。
“景哥儿,景哥儿!”吴文在后跑来,神色间带着哀求,“景哥儿的马场那边,要不然,将我一起带去,做个算账先生。你知晓的,我打算盘很快。”
陈景摇了摇头。抵去几两银子的债务,已经是最大的仁慈。如吴文这样的人,过于势力,虽然自小相熟,但他不会带着。
“景哥儿,你不带我,我便自个去财!还说是生死兄弟,你瞧着,你也等着!老子吴文,有一日要走富贵的!”
巷道上,吴文歇斯底里的声音,越来越远。
陈景没有回头。他走的这条路子,相当于,和过去的很多事情,逐一告别了。在以后,他的立族之路,将要慢慢崛起。
“东家,春楼的生意都淡了。”
等马车到了大街,邢小九一声叹息。
比起以前,平安镇最富庶的城南大街,也变得人影稀少。反而是捕快和营军,不时成群结队地走过。
陈景打听了一轮,现近日刚好是夏崇当值。他索性让邢小九停了马车,两人坐在酒楼的外堂,一边吃喝,一边等着夏崇过来。
约莫快到了晌午,夏崇的身影,才一下子出现在街上。
陈景喊了一声。
“陈兄弟。”夏崇脸色惊喜,打了个招呼后,又冲着旁边的邢小九,抱了个江湖拳。
“多日不见,听说陈兄弟出城了,还想着去探望一轮,奈何公务太多,根本脱不开身。”
陈景要帮忙斟酒。
“陈兄弟,换茶汤吧,新来的许将军,不喜有人当值饮酒。”
“夏捕头,最近这镇子,可是出了事情?”
夏崇眉头皱住,“要出大事情了。这段时日,来了这一轮,陈兄弟最好不要入城了。昨儿在南城门,又吊死了一个。”
“怎的?”
“江南有位大人物,要入京城。但许将军那边,好像领了什么命令,要拦住那位大人物。”
“所以,才堵了入京城的路子?”
“确是,往京城的路,已经置了六个重兵哨卡。陈兄弟也知道,要去京城,肯定要途经平安镇的,这是唯一的路。”
陈景不动声色,帮着夏崇又倒了一碗茶。
“夏捕头可知,是什么样的人物,值得那位许将军,如此大动干戈。难道说,真是反贼不成,要和兵部作对了?”
夏崇脸色犹豫,目光四下扫了扫,声音才一下子变得凝沉。
“算不得反贼……是维新党的人,只知道分量很高。许将军已经出了悬赏,若有通报行踪的,赏一百金。若能杀了那维新党的头,赏一千金。”
“镇子里,最近也来了不少江湖人,或许是要赚赏金的……我也不知怎么的,好端端的镇子,一下子变成了这样。”
说着说着,夏崇的声音,变得有些自责起来。
“在官坊那边,吃公职饭的,哪怕是放衙了,都要四五人一群,提着刀去镇子附近转转,想着赚走赏金。他们喊我,但我并不想去。”
“以前的镇子,虽然也有些宵小,但好歹大家都过得下去。你看现在,很多人活不得了。”
陈景并没有阻止夏崇的话头,便如他当初所想,一位格格不入的缁衣捕头,在世道的染缸里,试图纤尘不染,却难如登天。
有的人,虽是近墨者,但不曾染黑过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