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屋的两个书生,眼睛笑得眯了起来,不疑有他,毕竟面前的陈景,向来是死要面子的蠢材。
“我若请他吃席,或许能多分两匹。”陈景抬起头,“你二人要有银子,借我一些吧。等我卖了绸缎卖了房,便要富贵了。”
吴文两人犹豫着。
“若是没银子,我便不去了,连席也请不上,我嫌丢人。原先吃酒的时候还说,咱哥仨是生死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
“陈景,你借多少,我最近偏头疼,每日都要银子抓药的。”
“我也是,同样害了头疼病,家里又穷,只能日日复煎药渣。”
陈景脸色不变。
“咱哥仨是不是生死兄弟?若不是,我陈景便不再问。若是,每人一两,卖了绸缎卖了房,自然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吴文两个顿了顿,开始抠抠索索地翻钱袋。
……
午后,走上了街的陈景,捏着二两多的银子,站在车水马龙中,陷入了久久的沉思。
要活下去,赚银子是必不可少的第一步。
脑子里固然有不少知识,但要付诸行动,还需要一些准备。手头上,他可只有二两余的银子。这银子,还是骗来的。
犹豫了好一会,陈景走入铁匠铺,花了半两银子,让铁匠依瓢画葫芦,打了个小铁钳,又花了半两,买了两三日的干粮,才独自往镇子外走去。
他要做的事情很简单。试着利用后世的知识,做些大冉王朝还没有的东西,卖个新奇。这样一来,也能攒下第一桶金。
并没有雇马夫,出了镇子,陈景背着包袱,往偏僻的山头走去。
平安镇,离着京城只有两百余里,长长的官路上,不时有加急的红翎斥候,扬鞭跑马,将北面边关的消息,急急往京城带去。
“行人避让——”
在马蹄卷起的烟尘中,陈景平静地退到路边。有些事情,离着他还很远,他眼下要做的,便是努力活下去。
等铁蹄远去,陈景索性停了下来。只走了一个时辰,原主孱弱不堪的身子,根本禁受不住。
他坐在一株抽了新芽的枯树下,打开包袱,拿出了干粮水袋。
官路边不远的田垄上,约莫是开春时节,满眼看去,都是种稻的佃农。许多人没有耕牛,便用绳子绑了木犁,两人一组,深一步浅一步,费力地往前耕着,将一泼泼的汗水,不断洒入田里。
只看了几眼,陈景一时怔住。
在春风习习之下,他看见了宋钰,身上绑着一截木犁,刚巧是累了,正抬头抹着汗水,看向头顶的阳光。
盘着百合髻的侧脸,即便沾了泥,依然清秀如仙子一般。
这哪里是下乡探亲,分明是去帮工,补贴家用。
若是离开陈家,说不定能有更好的生活,甚至是,凭着姣好的容貌,嫁入富户也有可能。
陈景站起来,拿出一个水袋两张饼,唤来一个垂髫小童。
“我请你吃一张饼,你替我将剩下的吃食,拿给那边的宋姑娘,可好?”
垂髫小童大喜,接了东西就往田垄里冲。
陈景转过身,身子重新有了力气,脚步稳稳踏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