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好烫……&rdo;邵乐著实吃了好大一惊。未繁居然一直都在发烧。邵乐用毛巾拧水替未繁降温,打开屋里所有的窗户,希望冷风能带走一些未繁身体的热度。然而无论他怎么努力,未繁的体温仍然没有降下来。&ldo;这样下去不是办法。&rdo;邵乐念著。这么高的温度,烧得连碰触他的身体为他散热的自己都有些受不了了,担心未繁会出事,邵乐的神经随著时间的流逝而越来越紧绷。过了几个小时不断地换水,邵乐最后决定拿起电话打算拨一一九叫救护车送未繁去医院,未繁的情形需要医生来治疗,否则后果真的堪虑。然而电话才拿起来,却听见嘟嘟嘟的断线声。他快速按了切话键许多次,仍是听见相同的声音。电话怎么在这紧要关头坏掉了,心急如焚的他焦急地想著。后来才想到未繁曾经说没交电话费所以被断话了,反正也没什么人打电话来找他,他也就懒得去复话。这下子可严重了,邵乐看未繁烧得都翻白眼神智不清的模样,心里头担心得不得了。他用手撑著身体,慢慢地往玄关方向挪。打开了未繁塞在鞋橱缝隙间的轮椅,施力坐上去,他滑动轮子开门出去。这栋公寓实在是老旧得可以,住户几乎都搬光了。邵乐在四楼按门铃找不到人出来应门,这样连想向邻居借个电话也不行。一直来到楼梯口,双手贴在轮椅上,凝视著陡峭的阶梯。他记得楼下有公共电话,只要下得了这四层楼,就可以找人来将未繁送去医院救治。他望了望四周,没有电梯的公寓,只有楼梯可以行走。这里并不是以前那个安稳的无障碍空间,一阶又一阶的阶梯,他的轮椅根本下不去。邵乐心想,为了才认识一个多月的未繁,这样心焦值得吗?但他不禁又想到那段他和小喜孤单在家里的日子,如果不是未繁,他们沉闷的家不会出现那么多笑声。当一个人走进了他的生命里,带给即将腐朽的他多一些活力。那些对方所注入的情感虽然微不足道,却一点一滴都让他深记著无法忘怀。他想起这些日子未繁虽然口头上说不愿,态度上也不屑,却仍将他们照顾得无微不至。甚至他出事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富有的邵乐以后,未繁仍然为他留了下来,待在他身边。这些日子所经历的,对他而言何足珍贵。如今未繁发著高烧,处境危险,这四层楼阶梯他怎么能将其看成阻碍,而阻挡自己前进?邵乐将轮椅煞车拉起,让轮椅稳稳地停在地面上。他跟著撑起双手慢慢地往下挪,在双手接触到覆盖著塑胶的铁扶手时,用力地撑起自己的身体,让一直以来都坐在轮椅上,已经七年不曾使用过的双腿,颤巍巍地跨到地面上。七年前一个突然下起大雨的晚上,他载著陆琪前往一场慈善珠宝拍卖会。在行经山路时,因为一辆车突然超车,旁边的车辆闪避不急撞了上去。他拼命地旋转方向盘想躲开前方出事的车辆,但因车速过快,整台车冲入对向跑道,车头猛力地撞击一台迎面而来的小轿车。跟著又有一辆车往他的驾驶座撞来。他的车翻了过去,被狠狠抛向山壁,剧烈撞击之后掉落下来。天旋地转的十秒钟,剧烈的疼痛不停袭来,被卡在驾驶座上的他胸口痛得无法呼吸,他觉得他的腰像折成了两半一样,痛楚令他痛苦呻吟。他听见了小孩的哭声,那辆被他正面撞著的车里有一个小孩。过往的车辆停了下来,他听见许多人的叫声,要将被安全带倒吊在车里的他救下来。&ldo;救……那个孩子……车里有小孩……&rdo;他染著血的手指虚弱地指著那台车。&ldo;有人去救了。&rdo;正在剪开他安全带的驾驶人说著。这个人也满头满脸都是血。他视线模糊的双眼见到某个人将小孩抱离车厢。一阵爆炸声突然传来,那辆被他撞到的小轿车迅速起火燃烧。小男孩的哭叫声凄厉而痛苦。&ldo;爸爸……妈妈……&rdo;橘红色的火焰映照下,他昏厥了过去。再次醒来时,医生告诉他他很幸运,在神经受损的黄金时期他被即时送到医院,路上完全没有半刻延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