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等啊等,却等不到邵乐有任何举动。再跟著那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邵乐也钻进了棉被里。又过了几分钟,他实在累了,头也昏沉沉起来。应该没问题了吧,他这么想著,这么防著别人实在太辛苦了。&ldo;你睡了吗?&rdo;榻榻米那端的邵乐突然发声。&ldo;没有。&rdo;未繁立刻睁开眼,假装自己仍然清醒万分。&ldo;为什么你住的地方会是这样?&rdo;邵乐问著。他觉得这样破旧简陋的小房间,根本不能算是住所。他家就算储藏室,也比这里好上几百倍。&ldo;没钱啦……&rdo;未繁眼睛都快闭下来了,没想到邵乐却是要问这种问题。&ldo;你和敬之真的很不一样,住得也天差地远。&rdo;邵乐以为照敬之的个性,一定会把弟弟照顾得很好。未繁会身处在这样的环境中,是不是自己拒绝敬之的援助?从一开始未繁到他家里来,他便觉得这个男人有些不同。在观察未繁和小喜的相处的过程中,他发觉未繁平时虽然吊儿郎当的,但实际上却很有责任感,该做的事情从不马虎,份内事也都不用他吩咐便处理得妥妥当当。未繁和敬之毕竟是兄弟,即便性格差异颇大,但心里那个柔软的地方却是相同的。圣诞夜的意外他真的原谅他了,他出事的时候这个人没有离开,这个人留了下来,更加坚定地站在他身边。他向来都不肯轻易信任人的,然而敬之带来的他,却逐渐瓦解了他的心防。未繁翻了个身,在寒冷的夜里咕哝了几声。过了好一阵子他才开口说:&ldo;房子要自己赚钱买啦,拿人家的没意思。&rdo;&ldo;你画图赚不了那么多钱。&rdo;邵乐直说。&ldo;谁说的……&rdo;未繁发困地喃喃念道。他画画曾经赚了很多钱,但是他将那些钱都给了一个人。室内灰尘太多,这夜窗户没有关起来。未繁冷得用双手环住自己,不停地发抖。他不明白自己干嘛发神经把邵乐带回来。他要也应该带一个可以紧紧搂住,能让自己睡个好觉的柔软身躯,而不是一个说话刻薄的大男人。***未繁发觉自己的烧一直都没有退下来的迹象,回家后几天,热度还是一直反覆。家里没有温度计,所以也没办法量体温。他以为自己是感冒了才会不断发烧,然而奇怪的是没流鼻涕也没咳嗽,一点都不像感冒的症状。缴过电费以后家里的水电终于恢复正常,平日他除了外出一次买材料回来准备三餐以外,就没再出去过。一来是因为他身体虚弱只能待在家里,二是自己现在又成了邵乐的私人管家,邵乐没出门,他自然也不能胡乱跑。因为这栋老公寓只有楼梯没有电梯,除非他背他,否则邵乐哪里都不能去。然而邵乐很讨厌别人碰他的身体,所以他也不会没事找事做。下午无聊的时刻,未繁靠著墙壁拿著画本胡乱涂鸦。他要做的故事好像浮现了点雏形,但是又消了下去。真相像藏在巨大毛线球里的线头,他找不到方向、抓不出开端,怎么画都觉得感觉不对。邵乐一整个下午拿著遥控器,转著财经新闻观看各国股市行情,也不知道在干什么。未繁倒也不想理他,只要两人能相安无事就好,其他他没心力管。一连好几天,他们都是这样过。日子无聊得不能再无聊了。未繁拿著笔对邵乐比了比,真的是太无聊了,他开始画起邵乐的半身素描。他描绘著他的侧脸,仔细琢磨他的眼睛。他发觉邵乐的眼睛是一种奇怪的墨蓝色,既没有纯黑色的黑,也不像靛蓝那么淡。台湾人很少有这么奇怪的眼珠子,未繁想了想,说不定邵乐以前的爸爸或妈妈有混到外国人也不一定。&ldo;喂!&rdo;一边画著邵乐又浓又黑的眉毛,未繁一边问著:&ldo;你们家有外国人血统吗?&rdo;&ldo;我外祖母是美国人。&rdo;邵乐说。&ldo;难怪。&rdo;未繁低下头又继续画画。美国人?搞不好是印地安人,所以才把她孙子生成这副模样。邵乐脸部的轮廓老实说十分立体,应该属于隔代遗传。但那种说是深邃也能解释为凹陷的眼睛,说是高挺也能讲鹰勾鼻的鼻子,削瘦得病态的脸,加上像是被斧头猛力砍出来的下巴线条,未繁在画本上涂了涂,把邵乐画成雪葛妮维佛主演那部电影里的凶狠外星生物&lso;异形&rs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