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温暖的空气中,闭上双眼安静下来的他们,慢慢地也有了睡意。&ldo;姊姊……&rdo;小喜临睡前想起了一件事情,发出了稚嫩的童音,轻声问著。&ldo;什么事……&rdo;欢欢困意浓厚。&ldo;姊姊要糖果当礼物吗?&rdo;半梦半醒间,欢欢努力让脑袋运转,她过了好一会儿才想出答案:&ldo;我不要糖果当礼物。&rdo;&ldo;那姊姊要什么礼物?&rdo;小喜惊讶地问著。糖果很好吃,姊姊为什么不要咧?&ldo;我想要哥哥的脚……圣诞老公公如果可以给我两只哥哥的脚就好了……&rdo;她想起了大屋子另一头的哥哥。欢欢回答完后便不支睡著。小喜不懂姊姊为什么要两只脚,两只脚不能吃啊。但是小喜一向都是很崇拜姊姊的,姊姊做什么、他也要做,所以就算不明就里,他仍是说:&ldo;酱子我也要哥哥的脚……老公公给两只哥哥的脚……&rdo;小喜复诵著姊姊说过的话,喃喃进入梦乡之中。&ldo;圣诞老公公给我……一个屋子糖果……糖果……&rdo;睡著睡著,他小小的嘴巴不停呓语著。从原来的两只脚,又变成了自己最爱的东西。&ldo;……老公公……好多好多糖果……&rdo;冷飕飕的寒流来袭,冻死人的风从怎么也关不紧的窗户缝隙间呼呼吹进来。&ldo;啪──&rdo;地一声,屋里电灯熄灭了,房间里的暖炉也跟著停止运转。失去了唯一的热量来源,卷著被子在租屋处榻榻米上睡觉的未繁更拉紧棉被。这半年来,已经数不清几次被断电,上个礼拜才被断水而已,反正他也没多余的钱去缴这些有的没的,于是也懒得管了。&ldo;冷死人了……&rdo;未繁边睡边抱怨著。什么死寒流,一来来一个礼拜,天冷得连空气都要结冰了,偏偏这个租来的小房间又老又旧,窗缝不断有风灌进来,睡这里跟睡天桥底下根本没什么两样。那个肥婆房东太太真是没天良,这么烂的房子还一个月收他五千块,真的实在超过。如果就这么被冻成冰棒明日见报,他也不会太意外。版面大概还会和其他冻死的流浪汉摆在一起,一个是天桥下的冰棒,一个是室内冰棒。玄关处,大门被轻轻打开。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喀搭喀搭地响著,甜滋滋的香水味道慢慢飘散,让人忍不住连打了几个喷嚏。未繁不用睁开眼睛也知道是谁。在这时候会到他这个狗窝来,还穿高跟鞋、喷这种牌子香水的,就只有一个人。门口处的电灯开关被按了几下,跟著慵懒而富有磁性的甜腻声响起。&ldo;怎么,又被断电了,我不是叮咛你记得要按时交电费吗?&rdo;妮妮环伺著昏暗的室内,街灯的光从窗户外透进来,这才让她勉强能看见屋内景象。&ldo;没钱。&rdo;被吵醒的未繁这么回答。妮妮叹了口气。家徒四壁差不多可以形容这里,冷清清的房子,只有一台破暖炉一个旧书桌,衣服摺得乱七八糟就放在角落,而她这个弟弟则卷著棉被,连姊姊来了也不肯起身打个招呼招待一下。&ldo;你要是再这么三餐不继下去,姊姊怕哪天没来看你,你死掉我都不知道。&rdo;妮妮伸手推了推躺在榻榻米上动也不动的弟弟。&ldo;我没有姊姊,我妈只生了一个哥哥给我。&rdo;未繁在棉被里头蠕动了一下。&ldo;找死!&rdo;妮妮蹲了下来,面带微笑,抓著弟弟的脸颊用力往左右拉开。&ldo;唉呦,很痛啦!&rdo;未繁把妮妮的手给打开。&ldo;我说过几百次不要叫我哥,要叫我姊,你怎么就是说不听!&rdo;未繁睁开眼看了一下眼前这个打扮时髦,穿网袜搭香奈儿套装的&lso;女人&rso;。这就是他的哥哥──某一天从公司回来,突然说不干上班族了,跟著自我大解放,爱上化妆、穿套装,还拿工作几年赚来的钱跑去开了家人妖酒吧,更改了个女性化的名字&lso;妮妮&rso;的他家长男。&ldo;我已经饿得都没力气了,只要给我东西吃,别说叫你姊,叫你妈都行。&rdo;未繁软趴趴地赖在床上,要死不活地说著。&ldo;我替你带了晚餐来。&rdo;妮妮把刚刚放在脚边的塑胶袋拿起来,端出她老弟最爱的大肠面线。